弦音还没有搞懂他到底要做什么,巫八就独自一人走到了秦邀月跟前,冲着她轻轻的鞠了一躬,抬起头来的时候还冲着弦音微微一笑。弦音瞬间就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随后就听到巫八清澈响亮的声音:“诸位耿家军的兄弟们!今天郡主带病前来军中探望,为的不是别的,只是为了解开你们心中的一道结!”
一道结?弦音跟那下面的将士们都有些迷糊,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随后就听到巫八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们各位,是不是都有一个衣锦还乡的梦!”
弦音听了惊了一惊,赶紧拿眼睛去看秦邀月,却发现这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好像巫八说的一切她都知道一样。弦音心中开始隐隐的不安起来,她似乎能开始猜到巫八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巫八见下面的将士们都一脸肃然,并没有人应答,便换了一种问法:“大家心中若是有这个念头或是梦想的,就拿着你们手中的长枪,在地上狠狠的击三下!”
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了重重的长枪击地声。虽然在上面听起来声音是那么小,但却掷地有声,巫八跟秦邀月听了都不由得为之一振。秦邀月当场就站了起来,冲着下面大喝一声:“好!击的好!“巫八脸上也很是欣慰,赶紧又将音量拔高了几分:“难不成我们当中只有这一位勇士有这个胆量吗?耿家军就没有其他人想要衣锦还乡吗!“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就那么寂静的好几秒,随后突然有好几个声音爆发了出来:“有!”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长枪击地声,以一传十,以十传百,最终演变成全军上下统一整齐的击地声,沉重有力,震耳发聩。秦邀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军中的时候,那种侠肝义胆荡气回肠,真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现在自己眼前就有这么一大批热血男儿,他们个个都心怀大志,长枪击地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坚毅决绝,秦邀月清清楚楚的看到有好几个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要不是他们极力忍住这会儿只怕是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秦邀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帮将士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只为了攻下北漠,可到头来北漠没了,他们也没能得到一点封赏。只能继续被关在这里没日没夜的训练,盼着朝廷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他们,放他们回家。说句不好听的,天下百姓都盼着能四处安定,只有他们想什么时候能再出一个强敌,让他们能有地方施展这一身的功夫。这也是不得已。秦邀月看下面的将士们有好几个都要忍不住了,那下巴都快咬出血来了,赶紧示意巫八,让他们停下。巫八点点头,随后便伸出了右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下面的人都迅速停了下来,气势之雄已然可见。巫八眼看着大家已经停了下来,这才重新开口说话。“大家伙的决心我跟郡主都看得清楚明白呢!”
巫八的声音比起秦邀月的来又多了一股子男子气概,听得直让人热血沸腾。“不过我们也知道,这些天大家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儿旮瘩,无非就是觉着这辈子都要留在这北宁郡没出路了,是不是啊?”
下面的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有些触动,都不愿意说些什么,似乎是默认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在下面大声叫喊了起来:“可是巫副将,现在这北漠已经被打败了,北宁郡再也不是纷争重地了,我们还可能衣锦还乡吗?”
这句话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都快忍不住要哽咽了,可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上面的巫八众人。巫八认识说话的那人,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估计是真的想回去了。他一步步的走下台阶,随后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众人:“既然有人问了,那我今天就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们要是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不出去,那就真的没法回家了!”
下面众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俱是一惊,但马上又转为浓重的哀怮,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创,又仿佛是从一个梦中被惊醒了过来。巫八跟没有看到大家脸上的哀痛似的,只管继续说下去:“南梁有多少领土?我们是数也数不清的。现下又生生多出了北漠这一大片北方之地,日后朝廷事务更是繁冗复杂,还会有谁会来关心咱们这个小小的北宁郡呢?北宁郡再无强敌,突然就从边陲之地成了毫不起眼的中间地带,还会有谁记得我们耿家军呢!”
巫八说到这里声音已有些沙哑了,但却不是即将透支的那种无力,只是透着一阵阵的心痛。弦音有些心疼,可是刚刚是自己不让秦邀月上去说的,现下她既然把这个活丢给了巫八,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是想着等一会结束了要给巫八好好的沏一杯茶润润嗓子。巫八说完那一大串之后下面很久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溜了出来:“那巫副将,我们……还有出路吗?”
这句话显然是大家的心声,许多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巫八,正在热烈的期盼着什么。“当然有!”
巫八说的斩钉截铁,“郡主之前已经亲口说了,这辈子不会辜负了大家,那自然是说到做到的!”
这下大伙都有些高兴了,纷纷拿感激的目光去看秦邀月。随后很快就有人问了:“那郡主可有什么指示?只要能带着功名回家,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议,只急切的等着巫八发话。巫八眼瞧着这时机差不多了,便静静的扫视了下面众人一眼,随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着:“那若是起兵谋反,直指朝廷,你们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