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触外边的世界，置身其中，谁都不许欺负他！谁都不可以误解他！谁都不能给他委屈！如果第一步就让他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恶意，他以后肯定会把自己封闭得更厉害，再也没有敞开心扉，见和煦阳光的那一天了！他那么孤独……他最亲近的只有月光。朴小菱吼道：“你们别笑了！”

嘲笑声和议论声不停，关注点从顾承宣身上偏离到朴小菱身上。“这小丫头真是傻！”

“没听她说什么好色不好色的，就是看这个人长得好！”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样？我们那个年代哟——”朴小菱抓着顾承宣的手在微微颤抖。“呵……”一声轻笑，很低很低，却蹿进每个人的耳朵中，如丢下一颗炸弹，振聋发聩。嘲笑之意溢于言表，而无形的压迫力从上方狠狠砸下来，使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发白僵硬，再没办法笑出来，也说不出话。朴小菱离得最近，听得也是最清楚。她是在一个安全区域，心理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朴小菱抬头，看到顾承宣嘴角一抹残忍的讽刺。“所谓平民啊，就是这种低等的生物？”

顾承宣高高在上，凤眼慢慢眨，将这满车的人看做渣滓。朴小菱醒过来，晃着顾承宣的手臂：“你快闭嘴啦！”

顾承宣慢条斯理地继续讲，神色自若，态度高贵不可侵犯：“我实在是吃惊，居然还有这种无意义的人生。”

一个男人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顾承宣根本不理他，意思很明显，我连和你们对话都觉得低等。顾承宣低头看着朴小菱的头顶：“如果平民就是这个样子，我给你一个脱离平民的机会。”

手臂上忽然一松，顾承宣的心底也空了下来。顾承宣有些错愕。朴小菱仰着涨红的小脸，目光里有小火苗在燃烧：“顾承宣！我要你道歉！”

顾承宣皱眉，我明明是在替她解围，她为什么会生气？朴小菱：“就算是穷人，也是很努力在生活的！穷人的人生也是有意义的！”

狭隘、猜忌，把时间浪费在陌生的人、无关的事情上，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顾承宣：“我看不到。”

朴小菱：“那是你还没有深入了解！你才刚刚从你的宫殿中走出来，还在门前，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以后等你发现穷人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时，你会吃惊的！”

巨大的能量？就像，这个小丫头身上所蕴藏的那种，汲汲向上生长的旺盛生命力？如小野草一样，踩不倒、吹不灭，拼命生长？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些好奇，是所有人都具备这样的能量？还是，只有这一个人，特殊。顾承宣命令般的口吻：“你带我去看看。”

“在这之前！你要收回你的话！”

这么认真的表情，看来自己是真地碰到她的底线了。小丫头片子，炸毛的小猫咪。说起来，嘉莉诗有过这样炸毛的样子吗？似乎没有。嘉莉诗一直是端庄贤淑的，这个丫头，比嘉莉诗还像只猫。顾承宣：“允许你再做三个月平民。三个月之后，你一定会来找我！”

唔……不是直面的道歉，但对于顾少来说，能让他反驳自己的话，已经是很难得了。朴小菱的表情才松动一些：“找不找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以后也不许再瞧不起平民！”

车厢中的其他人：“对！你也要为你的傲慢向我们道歉！”

“没错！还有我！”

顾承宣终于掀起眼皮环视四周。“呵……”又一声，炸进众人的心底，冻得人一个哆嗦。顾承宣：“你们也配？”

“你找死是不是！？”

一个男人挥拳，朴小菱往下矮身子，要用脑袋顶过去。朴小菱的后颈衣服被人拎住，前方的男人也停了下来，并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打过来。顾承宣收紧右手手指，被挡在半空中的男人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放开放开！好疼！”

顾承宣把男人甩出去，男人砸倒了一大片。顾承宣拎着朴小菱的衣服把她拽回来，不满意地皱眉：“老实呆着！”

朴小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是我说的，我会保护你的！”

顾承宣沉默了。用这种小身板？“……不用。”

咦！？不用？刚刚不是还委屈得要命，说我不帮他赶走搭讪的女人嘛！怎么这会儿又不要了？顾少的脾气太难懂了。顾承宣拎小鸡仔似的，把朴小菱放到身后：“站稳。”

地上那一片人在公车摇晃中站起来。被甩出去的男人撸起袖子，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又扑了过来。顾承宣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男人这次趴在地上不动了。顾承宣皱眉：“两次。”

剩下的人如临大敌，围城个圈把顾承宣和朴小菱逼在角落。顾承宣一开口，他们集体后退两步。朴小菱竟然在众人茫然的时候领会的顾少的意思：两次逼我亲自出手了。顾少已经相当不愉快了。朴小菱偷偷给众人打手势：别惹他，他很危险的。顾承宣微微侧头，问朴小菱：“你到底是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