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宣的呼吸压抑：“没有什么不可以。”

奚锐利讥笑：“那骨子里的血脉呢？你也能换！？”

顾承宣失神。奚锐利趁机挣脱他的桎梏，揉着自己的胸口：“啧，下手真狠——前辈你慢慢琢磨一下，我要去给小美人献花，不，献宝石了！”

奚锐利骤然出现在灯光下，纨绔风流的公子哥，扰了这一片冰洁雪白的世界。朴小菱尾音刚落，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男人，吓得后退两步。这一退，先前营造的氛围全散了。表演失败了一半。朴小菱正在懊恼，奚锐利上前，如骑士般单膝下跪：“请接受我最真挚的爱慕之情，我的公主！”

不顾朴小菱反应，奚锐利做了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掀起朴小菱的面纱。观众猜了很久，等了很久，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终于能看到面纱下的那一张面孔。如此曼妙灵动的人，身姿仙灵，气质高洁，这样的人，会是怎样的天仙呢？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面纱落地，那一张脸暴露出来。红痕！？掌掴的红痕！？怎么可能是这样！居然有人敢对我们如此高贵神圣的精灵动粗！？是谁，如此大胆！不……并不是这样……这世上哪有什么精灵！？满座观众瞬间哗然！这哪里是什么雪之精灵！这分明只是一个被虐待过，迫不得已站在台上的小丫头片子！伪装！假相！所有的出尘高洁都是假的！所有的不食人间烟火也是假的！一只荧光板从最近的距离扔上来，砸在朴小菱额头上，然后滚落。鲜血流出来。随着这一砸，人都醒过来，开始咆哮。“骗子！诈骗犯！欺骗我们的感情！滚下台来！”

“主办方给个说法！不能这样糊弄大众！”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演员！必须要个说法！”

越来越多的荧光板、铭牌砸上来。找不到发泄对象的观众，只能把矛头指向作为代言人的朴小菱。没错，就是这个丫头，和着背后的组织来欺骗观众！要从我们这里赚取什么东西！就是她！要把她抓起来！稳不住了，眼看已经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宣泄暴力。所有人都在咆哮，几万人的声音叠在一起，震破天际。距离舞台近的，企图穿过安保线，能跨到舞台之上！朴小菱瞬间失去了主张，顾不上额头火辣辣地疼痛，只捂着自己肿胀的半边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脚下踉跄，不由得又后退两步。怎么办……应该转身逃开。可是迈不开脚。一个手臂上的荧光板飞过来，砸在朴小菱的小腿上。朴小菱踉跄一下，差点倒下。手臂被拉住，对方炙热的掌心快要融化掉朴小菱的皮肤。那股强大并且不容反抗的力道，拉着她转了半个圈。裙角飘扬，依旧是仙灵美丽的冰雪精灵，银线绣成的雪花飘落，染一台清净。而背后的真相永远都是残忍的！朴小菱撞到一个坚实雄壮的胸膛上，一只大手从漂染了白色的发丝中间穿过，碰掉了发簪，秀发散落飘荡，散落一背。大手扣着朴小菱的后脑，将她的脸压在他的怀里。顾承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胸腔的共鸣，梦幻不真实。“我今天才是错了！”

朴小菱动了一下，顾承宣的手用力更大。“不要动！不要看那些杂碎，你不需要这样的舞台！跟我回去，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如此炙热的拥抱啊！有了这样的依靠，，手脚一下子就软了。刚刚那一首歌曲所消耗的心神，这一刻才显露出来，朴小菱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浑身都在疼，任由顾承宣抱着自己。朴小菱在那一瞬间生出了一种念头：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顾承宣的怀抱中？他强大，可靠，有着不容置疑的能力！他把自己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他说没有人会伤害自己，那就真地没有人！但是……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那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假如有一天，他不愿意再为我提供庇护，我还怎么生存下去！？就像……羽老师。曾经对我那么好，那么体贴关怀，到了现在会动手打我，虐待我，这还不足以证明人心反复无常吗？说来说去呀，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心情好了就赏你份体贴，心情不好，哪儿还管的上你怎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朴小菱被羽嘉言打骂，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显露，其实，在她还很单纯的内心，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那是对人的不信任。朴小菱刚抬起手，又听顾承宣的声音响起。“是羽嘉言做的。”

不是问句，狠戾从他起伏的胸膛中冒出，阴冷钻出来，冻得朴小菱打了个哆嗦。奚锐利拉住朴小菱的手臂，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套出来的一块儿方巾，从朴小菱胳膊上抹过。用来遮挡的粉膏瞬间被擦掉了，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露出来。奚锐利也发了狠：“这个王八蛋！对小姑娘也敢下手！”

奚锐利着急地问：“有没有上药？他给你药了吗？”

顾承宣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朴小菱身上，略微俯身，打横把朴小菱抱起来。裹在西服中的头发掉出来一缕，扫在顾承宣的手臂上，很痒。裙角搭在细腻光洁的小腿上，露出细瘦的脚腕。刚刚被砸到的地方，已经是青紫一片。奚锐利挡住顾承宣的去路：“你准备就这么算了？”

顾承宣抬头，凤眸如鹰，霸气凶煞的光骤然展现，连奚公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怔忪了半秒钟。顾承宣嗓音低沉：“与你无关。让开。”

一束灯光还照在舞台上，顾承宣抱着朴小菱站在光明中，接受全世界观众的瞩目。顾承宣环视混乱的现场，薄唇轻启，对着虚空的方向开口：“我以STLLA集团总裁之名，代表STLLA集团最高执行力，正式下达对羽笙文化的宣战。三个月后，羽笙文化将彻底消失。”

吵闹的看台静默了。顾承宣迈开长腿，朝幕布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