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锐利：“好心建议，你别生气——让朴小菱过来，请我喝杯咖啡，过后自然让他们母子回去。”

朴小菱摇着顾承宣的手臂：“让我去。”

顾承宣沉默了片刻：“好。安排在Pink，我在外边等你。”

奚锐利看着那两个人浓情意重的样子，眼有点酸。他切断通话，指指已经黑掉的屏幕，对念念说：“看到没，那就是你爸跟你妈！”

念念闷着头生气，不说话。奚锐利拎着他的后领衣服：“走吧，送你回去。”

念念在半空中挣扎：“我不回！我的姨姨变成了妈妈，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个世界！我不要回去！”

“呦呵！还上升到哲学层次了？你回去，那你去哪儿啊？”

念念张了张嘴，奚锐利抢先：“我可不收留你！”

念念一口气泄了，半晌才说出来：“流浪！我要做一个漂泊的人！”

奚锐利：“那就意味着你没有蛋糕吃，没有冰激凌吃，没有鸡腿吃，也没有糖吃。每天饿肚子，睡在马路上、天桥下、公园长椅上。你要流浪吗？”

念念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寒战，快哭了。奚锐利：“所以说，现在跟我回去，呆在你爸爸妈妈身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要什么要什么。”

“可是我不能原谅他们！”

“这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无关。”

奚锐利拎着念念，把他扔到车上：“我要考虑的，只是终于能见到你的妈妈了。”

念念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你为什么要见我妈妈？”

奚锐利露出一个微笑：“因为某种，你并不明白的原因。”

念念表示听不懂，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惆怅。于是他端着小脑袋，开始思考。姨姨是我的妈妈，那她为什么让我叫她姨姨。一定是因为她不想当我的妈妈。哎，我是妈妈不要的小孩……念念在万分惆怅中，回到了Pink。那个卖小工具的摊子已经不见了，整条街上不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只有脚步回荡在其中的声音。奚锐利咂咂嘴，对站在Pink门口的顾承宣感慨：“顾少，你太小心了。”

“对于你，再小心也不为过。”

“你一直关注我，应该知道的，我是人文主义者。我连近身攻击我的人，都秉承法治社会，交给国家处理，从不滥用私刑。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你有更多的手段——进去吧，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

奚锐利摇摇头：“真是吝啬。”

奚锐利把念念塞到顾承宣怀中，自己大摇大摆走进了Pink那扇粉红色的大门。留下念念和顾承宣对视，大眼瞪小眼。片刻，顾承宣把念念放到地上，转身到一边的等候位上坐下。顾承宣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抱着念念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手臂在颤抖。再多一秒，他可能就要和这个几十斤的小东西一起倒下。念念想的是：这居然是我的爸爸？但是你们看！我爸爸他都不肯抱我！我肯定不是亲生的！他肯定不爱我！要是爱着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连抱一抱他都不愿意呢！？念念更加惆怅了。Pink里，朴小菱坐在之前那个位置上，奚锐利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念念是怎么回事？”

“他叫念念？”

“乳名。官名是顾慕生。”

奚锐利勾起嘴角：“果然姓顾。当年要是知道你怀孕，我肯定不让你走。哪怕就是颗毒药，我也眉头不皱地吞下去。”

“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但是我会舍不得你大着肚子吃苦。”

朴小菱的表情凝滞，半天她才笑着说出话来：“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浪荡的纨绔子弟。”

“所以我不能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朴小菱摇摇头：“谢谢你的深情，但这并不是我需要的。”

奚锐利盯着她得眼睛：“你已经决定跟顾承宣在一起了？”

“是的。我想了，这次把念念带回去，告诉他实情。然后尽快吧，我想结婚。”

奚锐利眯着眼睛：“为什么这么匆忙？你有一个必须加快时间的理由。”

朴小菱避开他的视线：“没有。”

奚锐利：“我会查清楚。不管你在顾家幸福不幸福，我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放手了。我现在有和顾承宣抗衡的实力了，你等我！我会去顾家抢人的！”

“我不会等你，我也不期待你。”

奚锐利盯着朴小菱的眉目，笑起来：“这跟我无关。朴小菱啊，你现在真是好看，让人挪不开视线。”

朴小菱有些厌烦这种直白的叙述。奚锐利笑道：“好了，不说那些事情，那都是我的事情。羽嘉言盯上你那个宝贝儿子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叫陈婧的女人，扣在我那里。”

“陈婧！？羽嘉言都塌了，她居然还和他在一起，超出我的预料。”

“看样子是在酒吧里唱歌，顾承宣应该也知道。他监视羽嘉言，不会没注意过。”

“人能交给我们吗？”

“你想要？”

奚锐利露出他标志性的痞子笑容，“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只是在询问，不行就算了。顾承宣会去找你交涉，你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

“如果我把陈婧交给你们了，一定是因为你。这是一句咒语，你逃避不了。”

这个时候，顾承宣从外边进来：“十五分钟。”

奚锐利站起来，对朴小菱眨眨眼：“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他含笑对顾承宣点点头，转身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顾承宣刚刚让人排查了方圆一公里之内的范围，没有隐藏任何人。单枪匹马就敢往这里闯，奚锐利这个人，越来越让顾承宣重视了。等奚锐利一走，朴小菱就焦急地找念念。顾承宣提醒她：“在车上，先带他去检查身体。”

朴小菱点点头：“我也去。”

顾承宣呼出一口气：“老宅里医疗设备足够使用。你陪他去。”

朴小菱回头，看到他惨白的脸色，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瞬间明白过了。他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不是太痛苦，他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