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宛珊还在尖叫：“在不是顾承宣的！你告诉我！这不可能是顾承宣的！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嘶叫吵得人心惊胆战，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朴小菱愈发焦躁起来，念念也开始害怕。朴小菱想从现场逃离，她急匆匆地问朴孟书：“爸爸，跟我走。”

“去顾家？我不去！我死都不会再到那个地方的！”

“小天在顾家，跟我走好吗，去见小天！”

念念在朴小菱耳边小声哭诉：“姨姨，这个女人好可怕，我们不要呆在这里好不好？”

朴小菱吩咐保镖：“把她带远点，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吵了。”

朴小菱安抚念念好长时间，但小孩子生性敏感，怎么都劝不下来，吵着吵着，居然要找顾承宣。朴小菱吃了一惊：“你找他干什么？”

念念愣了一下，估计自己也没明白为什么。朴孟书问道：“顾承宣今天向你求婚，你带一个孩子过来，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朴小菱尽量回避这个问题：“现在余宛珊肯定没办法带你回去了。爸爸，不回顾家，我带你找一个地方，先住下来好不好？”

朴孟书艰难地转头，看到余宛珊的样子，像是已经发狂了，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夜色在父母之间流淌。顾承宣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从远处走来。顾承宣走过来，先把念念抱到自己怀里，动作生涩地在他背上拍了拍，略带严厉地说道：“男孩子，这样像什么话？”

并不是苛责，只是一种引导。说来也奇怪，朴小菱好说歹说，怎么劝都没有用，到了顾承宣这里，两句话就给解决了。念念安静下来，板着小脸，努力装出很镇定的样子，但其实还有一点点羞赧和尴尬。他瞪着眼看顾承宣，强调：“我没有害怕！”

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经丢掉了心底那份怯懦，变得很坚强了。看不出来，顾承宣平时脾气那么坏，教育小孩上居然还挺有一套的……顾承宣：“那刚刚是谁抱着妈妈的脖子，吓得发抖的？”

朴小菱一阵无语……喂，孩子都已经坚强起来了，就给他留点面子好吗！小孩子的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别再欺负他了！朴小菱拉拉顾承宣的胳膊，给他示意：别说啦！念念开始胡诌：“我是害怕姨姨受欺负！我才没有害怕得发抖！”

朴小菱微微错愕，不是因为念念对她的体贴，这一点，她早就感受过了。而是因为，他在潜意识中，已经把“妈妈”和“姨姨”化上了等号，这是同一个人。虽然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但这对朴小菱来说，已经是恩赐了，她分外感激。顾承宣看朴小菱的表情，稍微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想法。这很容易感同身受，在他走过里，向念念伸出手的时候，念念并没有抗拒他，然而很主动地让自己抱了，那一刻，他心底波动的情绪，和朴小菱是一样的。为人父母，没有比感受到孩子对自己的依赖和爱，更美好的事情了。顾承宣对朴小菱说：“这只是开头，以后还会更好。”

朴小菱听明白了他的含义，点点头，满心愉悦和欢喜。这一家三口的互动，看在朴孟书的眼中，几乎将他点燃了。他们在做什么！？当着我的面就如此不顾及了？朴小菱还把我当爸爸吗？他心里还在意我这个爸爸的感受吗？尤其是最后，他们在对视什么？在互相看什么？他们在说什么？把我排除在外，我听不懂！但有一点，我是听懂了的。顾承宣说“抱着妈妈的脖子”，这小孩，刚刚抱着的，是朴小菱的脖子……朴孟书大吼：“你这个不检点的东西！你才多大，居然都生孩子了！？”

朴小菱心中咯噔一声，知道穿帮了，没能瞒住。爸爸一直不喜欢自己，要是知道了自己未婚先孕，他会更生气的。虽说他对自己那么苛刻，但毕竟是他给了我生命，将我养大成人，这是父母恩情，我要报答。我没能在妈妈身边侍奉，还剩一个爸爸，我要尽心待他。朴小菱解释起来：“当时是有一些变故，我发现有孩子的时候，月份已经大了。后来也不方便去医院，所以才生了下来。”

“住嘴！真不愧是你那个妈妈亲生的，骨子里都是一样的骚情！不检点！不自爱！我没生过你这种东西！”

朴小菱愣在原地。他提到自己的生母，用的是如此恶毒的语言，如此鄙夷的态度。“爸爸……”顾承宣拉着朴小菱的手，把她拖回车边，塞进车里。朴小菱还想往外走，念念拉住她：“姨姨，不要理那么坏人了，他欺负你，我不喜欢他。”

朴小菱挣不脱顾承宣的禁锢，着急起来：“你干嘛呀！”

顾承宣：“他凭什么骂你？”

朴小菱叹口气：“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太危险了，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算是个陌生的路人，这个时候也不能不管吧？”

“陌生人不会那样骂你。”

顾少的逻辑学满分……顾承宣缓缓开口：“我不允许，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待你。”

这个时候的顾承宣是柔情的，软软的，如水般，淌入心田。朴小菱很无奈：“顾承宣，就当是为了我，稍微忍耐一些，好不好？”

顾承宣不说话。朴小菱：“你没有父母，我只有一个父亲。我不希望我们的婚礼上，没有亲人鉴证。”

“我们有慕生。”

“顾承宣！”

朴小菱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现在的感受。正常人都会被家庭伦理所束缚，朴小菱一样。她能在势单力薄的时候对顾承宣下手，但面对亲人时，她所有的利刃都收了起来，朝向自己。这是她的弱点，此生都没有更改的可能性。但顾承宣不同。他幼年时期遭受重创，家庭的变故使他心肠坚硬，一心坚守自己的原则，不会为外界所变化。他不能体会到朴小菱无奈妥协时的心情。“顾承宣——”“我可以试试。”

顾承宣打断她的话，慢慢说道：“是你希望的，我可以试试。但是，我不能保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