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顾天成的兴奋可想而知。他是软弱怯懦的人,然而即使是再胆小的人,也需要发泄,而他们的发泄方式,往往是偏执而阴险的,比寻常人更可怕。比如当年他发现莫忆文和朴孟书还有来往,就建造了庭阁,把莫忆文关在里边。他那个时候是疯掉了,整日歇斯底里地吼叫,用各种强迫的手段对待莫忆文。然而他还是失去了她。在莫忆文离家的五年,顾天成的一大半时间都是卧床休养的。顾家的生意不用他管,有老爷和福伯操持着,他有足够充足的时间去思考,但他思考出了什么,没人知道。那段时间的顾天成不讲话,长久的沉默,连福伯都看不穿他。最起码,在外表上来看,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少爷。谁都不知道,在他心底,恶魔已经复生,夺取了他的心。顾天成准备的全是莫忆文爱吃的东西,或者说,是五年前她爱吃的东西。莫忆文没有动筷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顾天成,问朴小菱的下落。顾天成不回答,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把青菜夹到莫忆文的餐盘中,用殷切而热烈的目光看着她:“你尝尝啊!这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你不是最爱吃这个菜了吗?你尝尝啊!”
莫忆文推开他的筷子:“我要见小菱。”
顾天成最后一次,请她尝自己做的菜。莫忆文坚持要见朴小菱,在毫无征兆的时候,顾天成突然发起狂来。他跑出去,把朴小菱挟持过来,用刀子抵着朴小菱的脖子,对莫忆文吼叫:“我让你吃啊!你吃不吃!?”
刀尖已经刺破了朴小菱的皮肤,血珠流淌。朴小菱吓得直哭,她只有五岁,能明白的事情不多,她害怕。莫忆文忍着所有的心痛,吃掉顾天成夹给她的菜。顾天成却不满意,拉着朴小菱过去,坐在莫忆文身边,阴沉地看着她:“好吃吗?”
莫忆文含泪点点头。顾天成突然笑了,阴森森的:“那就继续吃啊!不许停!不然我就扎死这个小畜生!全部给我吃光!”
他一会凶狠,威胁莫忆文。又一会儿很温柔,眉目含情地看着莫忆文,叙说自己的思念:“这些,全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让任何人帮忙。你喜欢吗?”
过一会儿他又嫌朴小菱太吵,拿胶带贴住了她的嘴巴,回头温柔地给莫忆文擦眼泪,柔声说道:“别哭。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那个时候,已经疯了。莫忆文吃光了整桌的菜。福伯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眼睁睁看着莫忆文吃到吐,吐完了继续吃,始终没有上前阻止。如果他开口劝,天成应该会听进去一点的。但是他没有,他看着被吓得浑身颤抖的朴小菱,看着含泪往嘴里塞食物的莫忆文,有一种,报复的快感。福伯想,就是这个女人,勾引了无数男人为之疯狂,为之神魂颠倒。她凭什么那么完美,让人动心?也是这个女人,抛弃了顾家,抛弃了天成,毅然逃离。她凭什么那么任性,那么不负责任?还有那个小姑娘,因为我的一手策划,她才能出生。她应该感激我!可是她却带走了我的莫忆文!哦不对,不能说是我的。莫忆文是顾天成的,是顾家的少奶奶。是顾家的,不是我的……永远都不是我的!福伯想,不光天成疯了,我也是疯掉了……莫忆文把盘子扫干净之后,顾天成轻抚她的脸,在她嘴角亲吻:“我早就想这样做饭给你吃的了……那些佣人做的东西,哪里比得上我亲手做给你,他们乜有爱。但是我有,我爱你,忆文,这么多年我依然爱你。”
对于他那些亲密的举动,莫忆文全都忍了下来,因为朴小菱还在旁边。手脚被束缚着,嘴巴上贴着胶带。她不能触怒顾天成、但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无法强迫自己,她就那么僵硬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像。顾天成亲吻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问莫忆文:“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莫忆文沉默。顾天成浑身的气场瞬间变了,那个狠戾压抑的男人又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男人!?”
顾天成抓着莫忆文的头发,强迫她盯着自己看:“你看着我!你只能想我!你是我的老婆!你是我的!你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我就把你的大脑挖出来!”
莫忆文痛得受不了了,拼命挣扎。顾天成完全被激怒了,将莫忆文摔到墙上,转身去抓朴小菱。朴小菱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她哭太久,大脑缺氧。又被连捆绑再威胁,吓得不行。顾天成抓着朴小菱拼命晃动:“我知道你是硬骨头,你不怕,你从来都不怕我!那这个小畜生呢!?我现在就杀了她!看你怕不怕!?”
一片白光在朴小菱脑中炸开,她的思绪瞬间断裂,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啊——!”
朴小菱发出尖叫声,手机掉在地板上,她也跟着昏了过去。记忆像黑色的潮水迎面涌来,把她扑在下边。黑色的海水包围着她,四周都是晃动的气泡,但是没有氧气,也没有光线。一片黑暗,并且窒息。朴小菱被封存了十三年的记忆,全部打开了。她想起来那个男人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场景,想起他粗鲁地捆绑住自己的手脚,想起来他拿胶带贴在自己的嘴巴上。很疼,很无助。妈妈明明就在对面,可是她一直安然地坐在那里吃东西,不管我怎么哭喊,怎么求救,她都不理会我。为什么?当时的朴小菱想不明白。妈妈不爱我了吗?她不要我了吗?我被人伤害,我好害怕,她为什么还能那么淡然地吃东西?那些东西真地有那么好吃吗?她为什么不来救我?她为什么不理我!!然后朴小菱看到了,成年人接吻的方式,热切,激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