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小菱带念念回到那个套间里，陪念念画画，过了三天，D医生来联络她。朴小菱特别兴奋：“说通了吗？”

“还没有。”

朴小菱跟着颓丧起来：“顾承宣是最固执的那一个了，打定的主意，根本没有人能劝得了他。”

D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那是一般人！我是谁。我可是Dr.D！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朴小菱迷茫了：“到底是成还是没成？”

“他没有说话啦！那我就当他默认呗！你家小孩子借给我用用，我拿去顾承宣那里遛一遛！”

朴小菱：“……小孩子不是玩具，是人好吗！请你善待我的孩子！”

D缩了缩肩膀：“开玩笑啦！不过我很期待的！不知道宣会有什么反应！”

念念知道能见顾承宣之后很兴奋，但是嘴上还是要抱怨道：“顾承宣很烦诶！现在见他一面居然要等这么久！他是超人吗？这么大牌！”

朴小菱笑笑，在他后脑勺上摸了摸：“你跟D医生进去的时候，要乖一点，懂吗？”

念念收起刚刚的不满，乖巧地点头，再三保证：“我不会吵到他的！”

朴小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还有一点，是我的私心啦，你可以不用听。”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你可以说出来，我考虑一下。”

朴小菱抿了抿嘴唇：“不要跟他提到我。也不要提到福伯。”

“为什么？”

呃……这要怎么解释。D很惊讶地看朴小菱一眼，不可思议地感慨：“我以为你会让小朋友替你讲话，说一些你的好话那样。”

“那样就有用了吗？”

D愣了一下：“对于宣来说，大概是不管用的……”朴小菱学他的样子耸耸肩：“既然不管用，那干嘛还要那样做？那不是让他很生气，心情更不好了吗？”

D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我知道提到你，他就很愤怒。你还能为他着想，这很难得。”

朴小菱眨眨眼：“也是为我自己啦！我希望念念能多和他相处，不要那么快就被赶出来。”

Dr.D在路上的时候感慨：“我以前还想，什么样子的女人能把宣给收服了！我一直觉得这种人不存在，他是我见过最难讲话的男人了！”

朴小菱赞同：“脾气是很坏，又不讲理。不过最近好很多，偶尔还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考虑一下，虽然次数比较少啦。”

“所以我吃了好大一惊，宣居然能变成现在这样！我听说他有了一个未婚妻，对方年纪很小，吓了一跳呢！小女孩怎么可能忍受的了他那样子！小女孩是要宠着的！”

朴小菱羞赧地笑起来：“他挺宠我的。”

D：“你别替他讲话啦！我完全没办法想象出来，他宠着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是真的！”

D摆摆手示意朴小菱不用那么激动：“不过这次见到你，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朴小菱没听懂：“什么？”

D绞尽脑汁地想形容词，很费力地用中文表达：“你不太像我理解中那些传统的中国女孩。你很……成熟，对，没错，就是成熟。成熟可以包含很多优秀的特质，比如包容，忍让，比如善解人意。很多很多，我中文不好，表达不清楚。”

朴小菱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懂英文，很抱歉。”

D继续说：“总之都是很美好的品质，这些东西，可以和宣形成一个互补。所以他爱你。”

他爱我吗？或许以前是爱的，但现在，我已经不敢奢求了。我只想，他还能接受念念就好，毕竟念念是无辜的，孩子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D看着朴小菱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刚刚的兴致都消失了，略微猜测一番，大概明白过来。刚刚自己是说到什么了，哦对，是说爱。提到“爱”这个字眼，她变得很不开心，这说明，她跟宣之间的爱情出了问题。宣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但是又不太像，有点不对。还是没摸出原因来。两个人走步梯，到二楼的时候，D说：“把孩子交给我吧，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朴小菱本来还想再试试，结果听到最后一句，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这是不能破的。朴小菱在念念头上揉了揉：“记得要乖，听到了吗？”

念念点点头：“我不会吵到他的。”

朴小菱把念念放到地上，D完全没有牵他的手的意思，他性格如此，不会和人亲近，显得随心所欲。他甚至没有等念念，直接自己迈开长腿往前走了。朴小菱在念念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去吧，跟着D医生。”

念念走两步，茫然无措地回头看看朴小菱。再想两步，又回头看过来。朴小菱冲他笑，这个是时候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往下都是念念自己的事情了，他见到自己的爸爸，想说什么，或者要不要撒娇，都要他自己决定。因为……这样一段路程，以后他会走很久。如果他的爸爸和妈妈不能在一起，那他就要习惯这样的目送。不管是从哪一方到另一方，这都是避免不了的。D很快就出来了，看到朴小菱还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走过去，对朴小菱说：“不要站在这里了，什么都看不到的。到下边去，楼下有一家咖啡馆，我请你喝咖啡。”

朴小菱摇摇头：“咖啡就不用了，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个医生。”

“什么？你哪里不舒服？”

朴小菱很艰难地才说出来：“心理医生。”

D医生只在房间里停留了片刻，他用听不懂的话和房间里那些粉衣服的护士姐姐说了一大串，念念听不懂。后来D又到里边的房间中呆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用中文告诉念念：“你爸爸就在里边。”

然后他就走了。念念茫然地站在原地。护士姐姐蹲在他面前，也说那种听不懂的话。念念不知道她们在讲什么，只看到她们的嘴巴不停地张开合上，再张开，又合上。她们还向自己伸出手来，念念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