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没想过跟你说，但这次清宁区出事，我估计他也回来了吧，我当年听说他去找夜莹然，派人接近过他，他有一次喝醉玩女人的时候，说漏嘴了。”

“他、他怎么说的？”

屠柔珹不死心地追问细节，仿佛要将内心的信仰一次性全部击垮。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为母亲报仇的亲人！那个亲自带他回清宁中心区，支持他接替屠家掌权人位置的恩人！那个多年来为他殚精竭虑，勉力他成长的可靠长辈！“他说你母亲是恋爱脑，清宁区本该是他的天下，他不甘心，在你母亲生产后补身子的鸡汤里，放了DTL—β的药物，那是针对大脑的药物，所以无法在肝脏查出毒素。”

是啊。所有的器官都是大脑在支配的，只要摧毁控制肝脏的神经细胞，一切水到渠成！他当年查不出的病因，终于有了答案。屠柔珹双眼发直，连什么时候松开夜之霜都没感觉。他以为舅舅只是年纪大了，贪恋权势，又觉得他不对付夜之霜，对他失望。还因为对屠老大的仇恨，才会想拿走本该属于母亲家族的势力。在此之前，屠柔珹尽管知道他背叛，也没恨过他。因为这一生，关心他的人，太少了。男人喉头干哑，湿哒哒的额前碎发垂下，挡住他的眼睛。“你说的未必可信，我会自己去查，如果让你知道你是在骗我…”夜之霜紧张地开口：“那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谁知道你查到真相会不会因为不肯接受，故意说我查错了？”

屠柔珹甩了门出屋，不再和她掰扯。大豪的大气这才喘匀了。“我就说，嫂砸你不可能有错，都是这个煞神有病！自家窝里斗，害你遭大殃！”

他嘴皮子顺溜地唱起了乡村rap。夜之霜瞪他：“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怼我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别啊，那都是我有眼无珠，人年轻怎么也会遇到几个渣女啊，我真没想到心诺姐会这样，她以前真挺好的。”

大豪越说越心虚，不敢看夜之霜。“哼，你又不跟他抢男人，还支持她，她能对你不好吗？傻子，你以后找对象记住了，不能找只对你好的，要找本来就很好的人。”

大豪和他粗犷的长相完全违和的萌妹大眼睛，听到这话亮晶晶的。他明白嫂砸的意思。虽然他老怼她，但她从来没跟他多计较，也没在老大面前告他状。不像姚心诺，一不和她心意，直接让弟兄们开枪！多狠啊！万一老大真跟了这样的女人，以后吵架了，半夜不得噶了他。大豪想想就发抖，心里一阵后怕。夜之霜低头看着贴在身上的裙子，屋内光线黯淡，她裙子又黑，看不清晰，但有个男人在，她还是觉得不自在。把大豪赶出去找肥羊，她下床坐到火炉边，争取快些把裙子烤干。屋里火光暖融，她昏昏欲睡。但外头天色在往下沉，她又有些坐不住。刚起身，屠柔珹拎着一大块处理过的生肉走入。“我们花半个小时吃点东西，然后找路下山。”

夜之霜的裙子半干，不再贴着身躯，但她厚重的卷发依旧像海妖一样披在肩上，让人想入非非。屠柔珹视线不自觉避开，向下，而后皱眉。他把肉切块架入火炉后，从腰包中取出金疮药。“坐好，给你的膝盖上点药。”

夜之霜觉得自己坐得挺好的，于是就没动。被屠柔珹推了一把，扯过她的小腿，土黄色的药粉密密麻麻撒下。夜之霜脸都痛变形了。他要不上药，这伤口过两天都无痛愈合了好吗！屠柔珹才懒得管她想什么，上完药，满意地丢开她的腿。夜之霜发白的小脸浮满不甘心，恶狠狠地盯着他也受伤的手。“你的手为什么不上药！这药真的管用吗！”

“不识好歹！你知道这金疮药多珍贵吗，我这点小伤不…”夜之霜一把抢过药瓶，对着他左手受伤的五根指头疯狂撒！这药瓶长得像胡椒粉瓶，效果也像胡椒粉！连屠柔珹这么狠辣的一方大佬，也在这刹那，露出了不该有的痛苦面具。不得不说。这金疮药太酸爽了，下次还是换点温和的药好了。“行了！玩够了吧，赶紧吃东西！”

夜之霜早上吃过饭，所以这顿其实是屠柔珹饿得不行了。他昨天下午出发，爬了一晚上的山，跟雄狮野狼搏斗数次，这会儿再不吃，不用下山，直接飞升。肉烤得外焦里嫩后，他又从腰包中掏出盐罐。夜之霜嘴角疯狂抽搐。“所以刚刚那瓶绝对是胡椒粉！我发誓！”

“不是，是金疮药。”

“我不信，你撒在肉上试试看！”

“……”不想理她。出门在外，盐罐是必备之物，这家伙不懂野外生存。屠柔珹撒好盐，试吃了一块，确定味道没问题，才将那份串成串的小块肉给她吃。身上的衣服不黏了，夜之霜心情还不错，放下心来吃肉。余光瞧了他的腰包一眼，甚至有心情打趣：“我儿子也有腰包，跟你的好像。”

她没发现屠柔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继续吃着大块的肉。小阳小月的腰包，当然是他给的。蠢丫头。等吃完，夜之霜才想起来，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他说不定会下毒。但来不及了，她吃了好几块，味道还很不错，只因为有了盐，如果那胡椒粉也放上……她在心中碎碎念，窗外再一次传来熟悉的哀嚎——“救命啊嫂砸！”

“……”不想救。夜之霜美女叹气。大豪通过了封修域的考验，那就是自家兄弟了，她之前没让屠柔珹出手杀他，现在也不能见死不救。她慢慢吞吞往外挪。正好看到此时难忘的可怕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