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个孩子，名唤萧逊，是唯一一个未成年的皇子。母妃为东宫华妃，年纪尚轻，是以心高气傲，加上母家有权有势又母凭子贵，更是猖狂。不过近些年来，因大公主势力膨胀，二皇子涉足接管了不少其母家的兵权，如今还算安分。“她是芳华殿的宫娥，前不久才调过来我这清河宫，名唤……”萧逊扭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萧青绾：“你叫什么？”

“呃，阿七，奴婢阿七。”

萧青绾冷笑着，这熊孩子真是能瞎掰。那宫娥惊呼一声，赶紧将萧逊拉过来：“十五殿下胡说什么呢！那芳华殿的宫娥，二殿下曾说过了，谁都不许擅自挪用，您是存心找二殿下的茬吗？”

萧逊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二哥最疼我了，我要个人有那么难么？”

“殿下有所不知，那是固伦公主的寝殿，二殿下在意的紧。”

宫娥面有难色，正想着如何推掉萧青绾这个烫手的山芋。“四姐姐都死了，还占着寝殿作甚！”

萧逊的一句话让萧青绾登时眼冒精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宫娥口中所说的固伦公主竟然就是四公主。这昕莽国同赤炎国并不同，所有皇室正统公主除非是薨逝，否则没有封号。而册封王公大臣之女为公主、郡主，一般会采用普通的称号，例如和亲的时候，皇帝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他方，多数会采用这等法子。宫娥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三分敬畏之中还带着七分的恐惧，恨不得将这口无遮拦的主子的嘴巴给捂起来。扭捏了半天，宫娥才敢对萧青绾讪讪一笑：“姐姐看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这清河宫怕是庙小容不下大佛。”

萧青绾知道这宫娥很明显是惧怕二皇子襄王萧覆，是以也不勉强，再说了她原本的目的便是那四公主的寝殿，芳华殿。朝着萧逊拜了拜，萧青绾淡然地说着：“这位姐姐说的是，十五殿下不可以同襄王起争执，奴婢还是回芳华殿的好。”

“不！”

萧逊的倔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跺了跺脚，这个充满稚气的皇子拉着萧青绾的手就要往外走，萧青绾原本就做了亏心事哪儿敢明目张胆地到处跑，赶紧将这熊孩子给拉回来：“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去找丁善！”

“啊？”

萧青绾更是不能去，这丁善虽然见到的是她女扮男装的模样，但一问便知真假。正在萧青绾尚未想到法子的时候，那小宫娥却是扑通一声给这熊孩子跪下，还狠狠地磕了两个头，沉闷的声音萧青绾听的那叫一个清楚。“殿下要去寻丁公公岂非是将奴婢往死路上推吗？”

那宫娥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萧青绾倒是有三分不忍。转念一向，此刻将事情闹大，别说是芳华殿了，就这后宫之中定是容不得她，万一再追根究底连累了张扬才不值得。“唉！”

萧青绾故作为难地看着这两主仆，扶额叹息一番才缓缓道：“这样吧，虽说我是芳华殿的宫女，不过芳华殿半点生气都没有，要不这样，我暂时在这清河宫伺候十五殿下，反正这襄王殿下搬出了皇城，近来也为四公主祈福去了，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萧逊原本虎着的脸陡然放光，拉着萧青绾的手就往里面飞奔。虽然暂时只能安顿在这清河宫，但最起码还是探听到了一点消息。这样想，萧青绾心中要好过一些。那边的范庆鹤见过正德皇帝之后，同张扬一起出来却未见萧青绾，自然张扬知道萧青绾身在何处，是以随便捏了个幌子将范庆鹤骗出了皇宫。萧青绾被萧逊拉到了正殿之中，却在扭头的时候看到那宫娥红肿的额头，想必是因为方才将脑袋重重地磕到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不免心中默哀三秒。接着又作很惊奇的样子，咋咋呼呼地一叫：“哎哟！姐姐的额头怎么了，我去请御医来。”

正要拔腿往外走的萧青绾却被那宫娥拉住：“不必了，小北没事，不劳烦姐姐了。”

这“姐姐”二字并不是表示年纪大小，反而是一种宫女间较之疏离的称呼，萧青绾称呼别人和被别人称呼都觉得别扭，当下拍拍小北的手道：“你还是别叫我姐姐了，我叫阿七。”

“唔。”

小北稍显害羞，但额上的大包让她看起来也是稚嫩。这清河宫现下只有主子一名，奴婢两名，倒是显得冷清了不少。正在萧青绾觉得冷清的时候，外面却吵嚷起来，让正要去寻药给小北上药的她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侧头看向小北：“出了什么事儿？”

“大概是丁公公回来了。”

“啊？”

“丁善丁公公。”

“哐当——”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从萧青绾手中翻滚下来，什么个情况！小北见状当下也慌乱起来，帮着萧青绾收拾烂摊子：“丁公公人挺好的，一心为了主子着想，这不，主子没去上骑射课，如今该是来寻人了。”

萧青绾这才想着，就在前不久，那丁善还说过“十五皇子还去练骑射”这样的话，怎么她就没有想到呢？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小北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去迎丁善，萧青绾却拉住她：“这丁公公也是清河宫的人吗？”

“阿七说什么呢！”

小北一笑，却是天真，“这哪儿能哟！丁公公是内侍监的人，也全凭主子母家的势力丁公公才特意照看着咱们。咱们宫中只有两个嬷嬷，一个太监，加上你也才三个宫女罢了。”

只要没有丁善，那就好。萧青绾嘿嘿一通傻笑：“你去迎迎丁公公，我来收拾便好。”

小北原本也正有此意，她以为萧青绾是芳华殿的人，也不好同丁善打照面，以防万一。要是这件事传入了二殿下耳中，主子犯错奴才受罚是一贯的作风。待小北出了大门，萧青绾才追着她的步伐来到门口，掀起遮挡寒风的厚重门帘的一角偷偷地朝外看去。那丁善正立于院落中央，猫着腰好言劝说着萧逊，怎奈萧逊的确是个油盐不进的熊孩子，只见他将脑袋一扭不知嘟囔了些什么，丁善颇似为难，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萧逊遣了小北送丁善，自己便是欢脱地朝着这边跑来。萧青绾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为他倒了一杯热茶：“主子喝茶。”

“怎么你叫我主子，我觉得有些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