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为召唤师？”

萧青绾蓦地说出这话的时候，浮晨都有些讶异。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萧青绾顾着养伤，几乎都没有怎么提及灵力的问题。“看缘分罢。”

浮晨高深莫测地一笑，“你现在眼睛不好使，如何学召唤？”

萧青绾努努嘴：“小气。”

浮晨哂笑：“并非我小气，只是你我属性不同，我该如何教你？”

他说的也全是大实话，是以在这个点上萧青绾倒是很怀念凤鸿轩了。手不自觉地轻轻地触碰着存袋，一柄长剑倏地出现在她手中。“近来你可是将凤鸿轩想得紧。”

话语之中充斥着浓浓的酸意，却惹来萧青绾没良心的笑意：“好酸。”

浮晨索性将脑袋转过去：“又不是你自己炼制的兵器，时常放在身边作甚？难道你不知道每一把兵器和自己的炼金术士都会产生感应，有些甚至还会偷走宿主的灵力给自家的炼金术士。”

“真的？”

萧青绾表示很怀疑，毕竟她拿到这白虹剑的时候就从未发生过任何异常。只是她并不知道，这柄白虹剑是凤鸿轩硬将赤鸾的灵力分割出来灌入而成，是以对于现在的萧青绾来说，凤鸾入体之后，她和白虹剑便仿若一体而生，赤鸾的灵力稍不注意都会悄然转化为她的灵力。浮晨斜眼看了一眼萧青绾，又摊开手来：“我瞅瞅那日你用来攻击我禤甲军的武器，听手下人说挺厉害的。”

萧青绾想了半晌这才又做了个粗鲁的举动，撩起衣裙，然后结下绑在大腿上的左轮，讪讪一笑：“习惯了。”

浮晨的脸已经黑了：“那日你也是这样的举动？”

这般勾引人，是打架还是用美人计？“那天我又没穿这般繁琐的衣饰，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青绾扬了扬手中的左轮，“你看是不看？”

浮晨接过轻巧的左轮，好奇地对着黑呜呜的枪眼儿道：“这个有什么厉害的？”

耸耸肩，萧青绾叹息：“我现在眼睛不大好使，也跟你解释不出来，不过这玩意儿只是一个半成品。每把里面只有十颗子弹，制造子弹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我正在想可不可以节约一下成本。”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有两把左轮防身，也不过是二十颗子弹，一旦用完，面对高手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她根本没有更加高超的工艺技术能够制作几个弹匣出来，就算能，那些高额的费用她也负担不起。“你不是有钱么？”

浮晨把玩着左轮，最后又将它完璧归赵：“怎么，穷了？”

“我有几斤几两你不知道？”

萧青绾冷冷地看着浮晨，忽然一愣，怎么把那事儿给忘记了！见萧青绾忽然愣住，浮晨紧张道：“怎么了？”

“无碍，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很明显，萧青绾并不打算告诉他，浮晨也识趣不问。下意识的，萧青绾扭头看了一眼浮晨，虽然只是一个轮廓，却足以让她放心。“一会儿到驿站，你替我修书至丰城。”

萧青绾咧开嘴大笑起来，答应了人家的事自然要办好，否则届时她回到溧水城的时候，聂卿肯定要拧着大刀砍死她。“找男人？”

“这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难不成还有人妖？”

萧青绾很鄙夷地看了一眼浮晨，然后还是慢吞吞地说道：“我找女人，一个叫容止的女人。”

“你终于肯帮我找容止了！”

晴天霹雳的声音传来，萧青绾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扑上前去，掀开车帘：“聂卿！”

聂卿很无辜地扭过脑袋看了一眼萧青绾，然后继续赶车。他这个左都尉做的也真是辛苦，平素里巡视皇宫，为各宫主子排忧解难，还得没事办办案子，现在还得来给萧青绾当车夫。“你怎么在这儿！”

萧青绾瞪大了眼睛。“我特地来跟着你的，看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容止。”

聂卿一脸的深情倒是让浮晨很放心，原本阴沉的脸现在已经逐渐放晴。“你在这儿，那皇宫……”聂卿嘿嘿一笑，看了看悠然自得的浮晨，又将目光投向紧张的萧青绾：“我临走前拜托了秦将军。”

“哪个秦将军？”

“就是主子夫家的秦将军。”

很明显，是秦贺。“我靠！”

萧青绾顿时乌云盖顶，这个都尉太不靠谱了：“昕莽国的皇宫安全交给赤炎国的将军？你脑袋是秀逗了？你吃屎长大的吗？聂卿，你老大马上就要退休了，你还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皇宫里面，万一大姐再扶持一个赫连兆起来，我看你哭都来不及！尼玛！你真是个废物！”

一大串的粗言秽语从萧青绾嘴里如炮仗一样发出来的时候，聂卿很郁闷，从前的四公主那是温柔体贴，哪儿是这个泼妇样子。聂卿弱弱地看着气势十分强大的萧青绾：“主子，什么叫退休？”

“就是解甲归田，你个白痴！”

萧青绾恶狠狠地伸出手就想去拽聂卿的衣领，哪曾想眼睛看不见也是一件难事儿，一不留神就拽到了聂卿的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萧青绾根本没有松手的样子：“万一这个王八蛋挥军南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这！个！王！八！蛋！浮晨原本灿烂的脸陡然阴沉起来：“你说谁是王八蛋？”

“呃……”一时激动，乱爆了下粗口。顿时整辆马车都如同要被掀了一样，歪歪扭扭地在道路上胡乱行驶。整条道都是皇室御用车道，这里只有一条路，直通皇陵，平日里是荒无人烟，每到年底才会热闹起来。每十里左右便有一处驿站，原本冷清的驿站如今也是张灯结彩，四处都挂着大红灯笼。其实所有的准备都有专人操办好，最主要的是祭祖的人按时到达便可。正好时间充足，萧青绾也没有将祭祖这等大事放在心上，也不过是当做游玩散心罢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异常，整个队伍看起来也是轻松了不少。聂卿一边驱马前行一边朗声道：“大概还有两三里路就到皇陵入口处了，我昨夜已经加急传报，相信那边的守陵人也正候着。”

越往北边儿走天气越冷，也不过几十里的距离，这里的天气和溧水城就是天渊之别。白茫茫的一片很清楚地告诉走在官道上面的行人这儿荒无人烟，光秃秃的树枝也正等待着来年的春天再发新芽。有人气的地方的确是要暖和一些。萧青绾裹了裹身上的皮裘，起初她还笑燕飞太劳师动众，不过到现在却又感激万分。手中的暖炉也加了一些木料，暖和的紧。她伸直了双腿，活动了几下才道：“要再冷下去，我就把火娃拽出来当作烤火器。”

“有你这样的主人吗？”

浮晨摇摇头，看他就对莫以甚好。“你说起莫以我才觉得奇怪。”

萧青绾嘿嘿一笑，带着诡异地看着浮晨，浮晨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萧青绾，等待着她的下文。萧青绾出了名的脸皮厚，往前靠了靠：“你弄死黑大等人的那天夜里，我一直觉得莫以会化作大龙，为何它就变成了一只大狗？”

“那叫冥犬。”

浮晨纠正着萧青绾的说法，一脸的无奈：“因为冥犬被有心人封杀，所以我师父将莫以的本尊封了，以尚未成型的模样出现。”

“你也有师父？”

“每个灵者开灵之初便会有师父，不过可惜我师父早年受到迫害，死了很多年，如今不过也是一堆白骨。”

浮晨眼中并没有透露出萧青绾预计的忧伤。萧青绾蹙起眉来：“你师父死了你都不难过？要是我师父死了，我肯定非常难过的。”

假若远在九州大陆的凤鸿轩听到这番话指不定要感动成什么样儿。今日的阳光很好，虽有北风刮骨之寒，但尚有晴雪之后的清新空气。皇陵依山而建，这里埋葬着昕莽国历代国君以及皇后。连绵起伏的高山是昕莽国少见的地势，这里因奇特的环境被风水师当作了宝贝。昕莽国延续着最古老的规矩，帝后合葬，只是当朝天子尚未归西，那最新的陵墓并没有封死。距离最新的陵墓不远处，有一佝偻的老人正拿着扫帚不厌其烦地打扫着地上的残雪。周围高大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再无法抵抗北风寒雪的侵犯，只有两排松树尚能保存着自己原有的绿色风姿。“余大人，余大人……”不远处的小卒子小跑上前，怀中抱着一张薄纸宛若千斤重。佝偻的老人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子，拍了拍厚重的帽子：“你慌什么？惊扰了昊贤皇后的灵可担当的起？”

他是这里最大的官儿，位居三品，却也是朝廷之上最不招人待见的官儿。一个冠冕堂皇的官职——“陵寝官”——将他束缚在远离朝廷的地方，也让他的抱负胎死腹中。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早就花白了头发，连背脊都开始弯曲，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余和北每天的任务只是为这座新陵打扫，这却也不是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