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女,皇位唾手可得,父皇疼着你,萧覆宠着你,萧逊粘着你,好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萧青络说到此处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却永远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曾经她本可以成婚,只是不舍皇位,留恋至今,皇位却还是得不到。萧青络顿了顿,却释然一笑:“也许是赫连兆在天有灵,让孩子提醒这我,这世上并不只是有皇位,还有骨肉亲情,你我之间并不一定要你死我活。”
“你的条件。”
萧青绾和萧青络交手这么多次,自然知道她前面的话都是铺垫,后面才是重点。萧青络哈哈一笑:“你果然聪明。我的条件很简单,保我母子无虞,让我安全地离开溧水城。”
这个条件很简单,但却隐藏着让萧青绾感觉到正在靠近的危险:“你被人陷害了?”
萧青络毫不介怀地讲述出几日前宫娥端来的汤水之中有毒的事情来,原来是萧青络怀孕之后并不想让旁人知道,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纸也是包不住火的,是以便让人熬制保胎汤水,但那碗汤水却背萧青络寝殿之中的宠物猫儿给偷喝了,那猫儿喝下去之后当下毙了,萧青络不敢声张,只是嚷着汤水难闻便是放在一边,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当然,拼接萧青络的手段又如何查不到到底是谁想要她的性命。这个人来头并不简单。“萧覆。”
萧青绾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萧青络冷笑着:“现在全世界都认定了是我杀了你,余和北也死了,谁都不知道当初那群杀手到底是派去的,聂卿也是一问三不知,父皇那个时候气急了,连连盘问了我一天一夜,若非我咬牙撑了下来,只怕这孩子也是保不住了。但后来的祭祖父皇还是狠心没有让我前往,而是三皇弟去的。”
“二哥怎么没去?”
“所有人都知道,萧覆最紧张的便是你这个亲生妹妹,在听说你葬身皇陵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前往陵墓,派人挖掘陵墓,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当时便将父皇气的差点吐血,御医根本不敢离开榻前,生怕你二哥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萧青络摇摇头,“若然我有这样的兄长,又何以至此?”
正德皇帝那个时候当真是怕了萧覆,生怕这个逆子将自己母亲的陵墓都给炸了,不过还好,萧覆及时被聂卿给架了回来,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至今都被软禁在宫中。说着说着便是到了宫门口,马车被拦下来,谢老三正要回头询问,萧青络却是掀起帘子的一角冷声道:“我出宫置办了些东西,不便下车。”
“大公主千岁。”
守宫门的侍卫见状当下便是放行,却在萧青络刚放下帘子的时候传来萧川的声音:“大皇姐倒是有雅兴,都这个时辰了还在宫门口。”
萧青绾和萧青络相互对望了一眼,顿时如临大敌般。萧川是人是鬼尚不知道,而今却又突然出现在宫门,难道他便是幕后黑手?浮晨睁开眼睛来:“试试便知。”
正要出手的时候,却闻聂卿的声音传来:“可是大公主殿下?”
萧青络朗声道:“是本宫。”
“陛下方才问起殿下去向,寻问殿下何以这般迟了尚未将交待过的东西送过去,那可是送与硕仁公主的成婚礼物,不能耽误了吉时。”
聂卿的言辞环环相扣,并无半点破绽。萧川将信将疑地看着赶车的车夫:“这车夫我怎么觉得眼生?”
“是我禁卫军的人。”
聂卿如今没了赫连兆这个阻碍,禁卫军大都统的位置迟早都是他的,是以萧川也要避忌他三分。且大家都知道聂卿的主子是萧青绾,萧青绾和萧青络素来有仇怨,而今聂卿也不可能去帮萧青络,萧川背过身去:“既然是父皇交待的事,大皇姐便是抓紧点时间,莫要误了时辰。”
萧青络冷笑着:“不劳三皇弟费心。”
谢老三赶着车直到很远之后,才悄然地松了口气。这一日是普天同庆,更是举国欢腾,太液宫之中的大红喜字已经粘贴在门窗之上,所有的一切都如她设想的一样。她身着大红嫁衣,随着喜娘的搀扶一步步地踏入殿中,殿中有等候她的君郎,也有一生的荣华富贵。今天之后,就算坊间再有什么流言蜚语,她也是稳坐公主宝座,享一切权力。红毯铺满了大殿,所有的一切都洋溢着红红火火,寓意吉祥。太监高亢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庄严:“新人到!”
看着一身大红色礼服的范庆鹤面无血色的走进来,一朵娇艳的大红花在两人各自牵着两端的红绸之中绽放着,却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的死讯传来不过才一个月,而今便是要张灯结彩,心中的落寞不由得越发浓郁起来。“一拜天地!”
高亢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来,在范庆鹤听来却有些哀伤。“二拜天子!”
他不想拜,却不得不拜。“三……”“慢!”
清脆的声音从太液宫门外传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在那,整个时间和空间都仿佛一瞬间凝结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就连端坐在龙椅上面的正德皇帝都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着太液宫门前出现的人……“绾绾……”率先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庆鹤,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登时变得柔和起来,大步上前,连想都没想一把捏住萧青绾的脸,毫无防备的萧青绾被他捏疼了大嚷起来:“范老三,你找死!”
顿时就是一记过肩摔将范庆鹤重重地扔在地上。范庆鹤揉着甚疼的肩头,嚷着:“你个该死的,知不知道你骗了我多少眼泪,你赔,你必须赔!我这些天睡不着,老是想着你会不会给我托梦,在皇陵下面会不会冷,你个该死的!”
他又是哭又是笑的,像极了一个孩子,却无比的真,比起正掀起红盖头笑脸迎人的萧绒真了许多。秦贺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是安定下来,只要看到萧青绾无事,那自家主子便是安好。萧绒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往前走来,到萧青绾面前一拜:“幸好姐姐大难不死,萧绒夜不能寐,日夜祈祷,总算是有效,老天爷当真是开眼了。”
“哼。”
萧青绾冷笑着,看着萧绒的假面具不由得伸出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绽放在她脸上,吓得范庆鹤几乎要雀跃起来:她这是在吃醋吗?只可惜,这范三爷还没来得及开心,便是听的萧青绾冷声道:“姑奶奶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没个几斤几两却敢派人来暗杀我,幸好姑奶奶福大命大,否则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四皇姐!”
萧泽自然是见不得萧绒受欺负,当下挺身而出:“尚未查明真相,四皇姐怎么可以血口喷人?”
萧青绾冷冷道:“萧泽,是我血口喷人还是你们暗渡陈仓,你我心知肚明。”
顿了顿,萧青绾却又朝着正德皇帝跪拜:“父皇,若青绾有半分假话,随你处置。但父皇,当初萧绒暗杀的并非只有女儿一人,还有赤炎国邪皇。难道父皇没有半分怀疑,这萧泽为何在萧绒大婚的时候赶回来?”
她一口一个萧泽,摆明了是要和萧泽划清界限。阮晋考的死,萧泽得负上全部的责任。萧泽屯兵一事朝堂震惊,正德皇帝下了不少的旨意他都违抗不从,但偏偏这次却是自己乖乖地滚回来了,正德皇帝并没有问及原因,只是觉得奇怪,这会儿被萧青绾问起来,萧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朝着正德皇帝噗通跪下,声泪俱下:“父皇可要为儿臣做主呀!”
原本的喜事在这一刻却是变得荒诞起来。正德皇帝却要问话,萧青绾却是道:“如今的九原港还是姓萧,你别在这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装可怜。”
她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你做过什么事,心知肚明。”
说着便是将从萧泽府上搜出来的书信一一呈上,冷冷道:“这些全都是你和胡兰通奸的证明,这样就想蒙混过关了?让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嫁给玻兰国和亲使者,我想这不妥吧?”
她斜眼看过去,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正好落在张扬身上。张扬原本正自顾自地饮着酒,想着可以看一场好戏,却在萧青绾目光落下的一瞬间朝天翻了个白眼,轻咳了两声配合道:“唔,这个我得好好同国君说叨说叨。”
当下便是让萧绒下不来台,她苦辛经营的清白形象就被萧青绾这一句话轻轻松松地瓦解,随即而来的只有在场众人鄙视的眼光。“我和兰儿情投意合,又碍着你们什么了?”
萧泽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若非父皇乱点鸳鸯谱,我们至于这样吗?”
这一次,萧泽不再退后倒是有了几分真男人的模样。他原本就想娶胡兰,哪知正德皇帝却是看中了胡兰与几位公主年岁相仿,模样倒是生的白白净净,说话也八面玲珑,正好可以作为和亲之用,哪儿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