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粗略地做了一个估算,以她目前的状况,虽然工资高,但是支出也高。各种车贷房贷,加上远远读国际幼儿园的费用,一个月就得好几万,目前银行存款不超过三万。房子是贷款的,没有办法做抵押。如果售卖,首先她没有钱先还清房贷,而且一通手续办下来,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筹集到手术费。五十万于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头上。“妈咪,你喂到我鼻子里啦。”
远远“哇哇”叫,“妈咪你想什么呢?”
苏青回神,忙用纸巾帮远远擦了擦嘴。“妈咪,粥已经喝完了,我是不是能出院啦。”
看着这张迫不及待的小脸,苏青心里更难受了。“妈咪,怎么啦?”
“医生说,还要再待一周呢。”
苏青勉强装出淡定的口吻。“啊?一周?我连一个晚上都不想待。不就是流点鼻血么,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我现在也不晕了……我想出院嘛。”
“对不起,远远。”
苏青难受地说,喉咙酸胀得疼。远远怔了怔,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心里“噔”的一声,飞快地掠过一抹不安。但他随即不在意地嚷嚷,“好啦好啦,反正这里的粥也蛮好喝的,住一周就住一周吧。”
“妈咪你看我,很强壮呢,什么小病小痛都会被我打跑。”
远远活力十足地挥舞了几下拳头,逗笑了苏青,可她笑得更心酸了。做父母,宁愿生病的是自己,也不愿意儿女有一丝一毫的病痛。更何况远远才三岁,小小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患上这种重病?老天爷太残忍了。……风氏。设计部办公室。“苏总,有什么问题吗?”
“苏总?哪里需要修改?”
陈安安问了好几遍,苏青才从恍惚中回神,签下名字,把文件递回给她,“没问题了。”
“苏总,你眼睛很红,要不要用点眼药水?我那有。”
陈安安想说她的状态也不对劲,但又不好意思八卦别人的私事,就忍着没问。“没事儿,你去忙吧。”
苏青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是那五十万。整整五十万。谁可以给她这笔钱?黑暗中,一道身影从她眼前掠过。苏青猛然睁眼。……下午。风氏顶楼。“你好,我想见副总。”
苏青对秘书道。这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无奈的一个选择了。“有预约么?”
秘书问。苏青摇头。“那麻烦你稍等。”
秘书进了办公室,隔了两秒就出来了,“副总很忙,现在没空。”
“那我在这等他。”
秘书没再理她。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一眨眼就晚上九点了,苏青频频看手机。她还得赶回医院呢,实在没有更多时间和心思这么干耗着了,只好起身问秘书道:“能不能帮我再问一声副总现在有没有空。”
秘书看她坐了这么久,挺着急的样子,于是又打电话问了一次,“副总原话,等不起就滚。”
苏青脸上悻悻然。他让她滚。现在的她有求于他,就像一个乞丐。继续等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明天再来吧。苏青想着,默默离开。刚进电梯,秘书接起内线,“副总。”
“让苏青滚进来。”
男人的声音冰冷至极。“苏总已经离开了。”
“啪——”座机被狠狠一摔的声音。紧接着,秘书就见风霆大步从办公室冲了出来。“副总……”风霆脚步不停,进了电梯。苏青刚出公司,正伸手拦出租车,手被狠狠拽住,她受惊地回头,风霆一脸怒气地站在她面前,紧瞪着她,好似她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谁让你走了?”
“不是你让我滚吗?”
苏青等了几个小时,有些委屈。现在的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分每秒都很焦灼。“我让你滚你就滚,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凭什么这么凶!苏青觉得现在的自己特脆弱,好想哭,但是还得忍着。再坚强的人,陷入她这种状况,也会变得异常脆弱。风霆见她眼眶都红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少装委屈,对我没用。”
“我没心思跟你装。”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苏青有些难以启齿。开口问他借钱,比找任何人借钱都要难堪。“先别说了,找个地方吃饭,饿死我了。”
风霆烦躁道。为了故意让她等着,他都没出过办公室,也一直没吃东西,饿得胃疼。顺手就将她拉进了旁边一间餐厅。“你,你放开我,被人看到了不好。”
苏青扭动着手腕,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她的力气又哪里能敌得过一个男人呢?就这么被拽进了餐厅。风霆要了两份牛排,一瓶红酒。“不是找我么?说。”
苏青的手在桌下来回绞着,掌心隐隐冒冷汗。“怎么,舌头被猫叼了?”
苏青深吸了口气,抬眸,藏不住的窘迫,“别墅的项目能交给我吗?”
风霆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随即被逗乐了,笑着看向别处,目光随即又扫回她身上,“苏青,我没听错吧。当初是你自己不稀罕的,你说什么来着?不要我的臭钱?是我逼你?现在怎么稀罕起我的臭钱来了?嗯?真香定律?”
来找他之前,苏青就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心理准备。“我希望……能提前拿到分成。”
“哈!”
风霆这次直接笑出声来,摸着下巴,笑了好一会儿,然后问她,“你凭什么?”
好一个“你凭什么”。是啊,她凭什么。别墅项目至少得三个月,提成到手通常需要半年。的确是没有这个规矩。她的喉咙困难地吞咽着,声音很低,姿态也很低,“我需要钱。”
“你需要钱关我屁事。苏青,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
“那天是谁说不会求我?嗯?信誓旦旦,视我为洪水猛兽,现在需要钱就知道来找我了。那你要拿什么来换?”
“你想要换什么?”
苏青望着他的眼睛,直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