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霍寒萧像困兽一般在走廊上来回暴走。门开了。他立刻冲入,“她怎么样了?”
医生差一点被他强壮的身体撞飞,惊魂未定道:“叶小姐动了胎气,现在没事了。”
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像抽干了水的植物,病恹恹的毫无生气,憔悴的面容无声控诉着她所遭受的折磨。霍寒萧自责得想撞墙。是他,都是他和她吵。“叶小姐情绪不好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也是情绪受了刺激被送到医院,我记得那时候我就叮嘱过您,要特别小心,她经不得二次刺激。”
霍寒萧记得,那是叶明宇刚去世的时候,那时的她彻底崩溃了,没日没夜地哭,自责,做梦也哭。现在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他却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气,又一次将她送进了医院,他真该死。“叶小姐醒后,最好再留院休养几日,不着急出院。”
医生离开了。霍寒萧在床边,守了一整夜。……天亮了。“水……水……”霍寒萧被沙哑的声音唤醒,立刻睁开双眼,叶悠悠正努力地伸长手,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我来!”
他扶起她的身子,将水杯送到她唇边。叶悠悠着急喝水,无奈身子太虚弱,动作缓慢。“慢点喝,没关系。”
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水,又躺回了床上。全身像五百斤那么重。虚弱至极,她心中仍担心着腹中的胎儿,“宝宝没事吧?”
“他很好,别担心。”
听到这话,她才放心,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还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饿不饿?”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必她很累了。“那你再休息一会儿。”
霍寒萧放轻脚步,进浴室洗漱了,找了个护士看着,才下楼买汤。回来后,她依然躺着。他知道她一直没睡,只是闭着眼睛,但不敢打扰,一直到中午,才小声温柔地问:“喝点汤再睡好吗?”
叶悠悠不做声。“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宝宝也需要。”
闻言,叶悠悠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你不是喊着要一起死?”
“那是我太冲动了。”
“因为冲动,你就可以开着车乱撞。因为冲动,你对我恶言相向。你那么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和宝宝,现在也不必假惺惺。”
“你们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是真的紧张你们。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嫉妒了,嫉妒让我变成了魔鬼。”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走。”
“你先喝汤,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你走……”霍寒萧沉默片刻,“我可以走,但你把汤喝了好不好?我让护士来喂你。”
他不放心地看了两眼,才转身离开。很快,护士进来了。叶悠悠这才由护士扶起,小口喝汤。她不能让宝宝跟着自己挨饿遭罪。“叶小姐,你和你男朋友吵架啦?”
年轻的护士好奇地问道。“如果我男朋友那么帅,我才不舍得和他吵架。”
“你男朋友很关心你哦,刚才一直叮嘱我要小心,慢一点,怕烫着你噎着你,好贴心的。长得帅还那么会疼人,好羡慕你。”
叶悠悠心情复杂。是,霍寒萧对她没的说,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将她宠上天。可任何事都是双面的,他越爱她,战有欲就越强,她身边有一个男人都会叫他发狂。偏偏他势力滔天,要对方的命轻而易举。一想到将来这种事情还会无止境地重复上演,她就心累不已。口中的汤变得更涩了,她逼着自己都喝不下去。“我不喝了。”
“啊?你才喝了一半。是不是我问错话了?对不起啊,是我对嘴,你再喝点吧。”
“喝不下了。”
“哦……那,那好吧。”
护士放下保温瓶,又犹犹豫豫地劝道:“男女朋友很少不吵架的,但你现在还生病呢,这个时候情绪尤其重要。你要是这样一直生气,就出不了院了。是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下午,霍寒萧没有出现。晚上换了一个年长些的护士带来了粥,什么话都没说。躺了一天一晚,叶悠悠躺得腰酸背疼,在床上想挪动身体,男人急忙冲入,“别乱动。”
她就知道他一直在门口“看着”。叶悠悠冷冷淡淡,“我身上没伤口。”
霍寒萧不是不清楚,但是他太担心她了,担心到哪怕她只是动一动,他都要紧张得不行的地步。“你怎么还在,不是说了让你走?”
“我不放心。”
“这里有医生护士,有什么不放心。我见了你不是更容易动胎气?”
她的声音凉凉的,但还是带着一丝怨气。“先别生气了,好吗?”
“呵。之前我至少求了你十几次,让你别生气,你有听我说么?你有不生气吗?那你现在用这句话来劝我,我能做到?如果不是因为动胎气进了医院,你现在还不知道多不可理喻,可能人已经被你扒皮拆骨了。”
一番话说得霍寒萧汗颜,无法反驳。前段时间的他,就是一个妒火冲天的疯子,没有理智,刻薄尖锐。“悠悠……”“你不用解释了,我很累,我不想听。”
叶悠悠打断他道:“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休息。”
她的冷言冷语犹如一堵墙,将霍寒萧阻挡在外。所有的话,无论是劝她的,或者是道歉的,只能暂且吞回腹中。“好,那你好好休息,别再因为生气了。”
霍寒萧退出病房。“Boss。”
方特助拎着几套衣服赶到,“叶小姐还好吗?”
霍寒萧点点头。看这情况,boss是被赶出来了,方特助没想到会严重到都闹到医院了。不过他之前就料到“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现在叶小姐进了医院,以她的脾气,boss这次恐怕不止被虐这么简单了。当前还是安慰道:“叶小姐现在还在气头上,等她气消就没事了。”
霍寒萧并不这么乐观,同时也开始检讨自己,自言自语般喃喃:“究竟是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