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都到这一步了，你非要这么固执？你是想气死我吗？”

苏母无奈得都掉眼泪了。“妈，你说爸固执，你又何尝不是？爸不想欠风少人情，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为什么非逼着他接受？”

苏美摇摇头，好像苏母很不可理喻似的。苏青反而觉得苏美很不可理喻。记忆中的通情达理的好姐姐，似乎变了一个人，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爸，我知道你这一生最要原则，但是原则真的比自己的亲人重要吗？你看看，妈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忍心吗？我看了都心疼。当初的事我有错，你要怪我我认了，可你现在却是在折磨妈啊。”

苏青湿红了眼眶，屡次哽咽。苏章陷入了沉思，眉心深深地，紧紧地锁着。“我不能逼着你去做手术，但我希望您能多为这个家考虑。无论你把不把我当女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敬最爱的父亲。”

苏青说完深深看了眼苏章，转头走出了病房。“小青。”

苏美追上她，非常不满地质问道：“爸明明已经决定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左右他的决定？”

“因为我不想爸出意外，我想他赶紧做手术。”

苏青淡漠地望着苏美。“我看你是着急表现自己，让爸认回你吧。你可太自私了。你明明知道爸不想欠风霆的人情，你还……”苏青倏然一笑。“你笑什么？”

苏美被她笑得不舒服。“你认为我是为了邀功，那你找文校长告密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苏美一下就慌了。“你，你怎么……”“我怎么知道？呵，这种事一查便知，你认为能瞒天过海？姐，我现在真的不懂你了。你明知道学校是爸的心血，你还做出这种事，你就这么不想爸做手术？”

“我，我没说不让他做手术，我在联系医生……”“爸的病还能拖下去吗？”

苏青扬声厉色。苏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小青说的是真的？是你找文校长？”

一道不敢置信的，颤抖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苏母双眼猩红地望着苏美。苏美更慌张了。她刚刚还庆幸苏青没有在病房里拆穿这件事，没想到她还有后招。她肯定是看到苏母在她身后，故意说的。“妈……”苏美还没来得及心虚地低下头，苏母愤愤上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苏美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怒上心头，咬紧了唇。在苏青面前挨耳光，比什么都难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母怒吼。“我，我只是不想爸耿耿于怀……”“别拿这个当借口，苏美，我不是没有判断能力。”

苏母气得全身直打冷颤，“你……你究竟存的什么心？你说啊，你是不是害死你爸才甘心？”

苏母拉扯着苏美。“我怎么可能想害死爸？妈，你误会了……”苏美被晃得头晕眼花，解释着。“妈，你冷静点。”

苏青忙拦着她。“妈，别这样……”苏母气哭了，“亏我把你当女儿，把你养大，琴行也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养了一只白眼狼啊……”“你好狠的心！”

“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苏母的质问声中，苏美的情绪也崩溃了，她失去理智地反击道：“我是白眼狼？那苏青呢？她未婚先孕，让爸被人刺脊梁骨，毁了爸一世的清白，叫爸好几年抬不起头。爸会得心脏病，也是被她的事情气的。”

“她毁了爸，害爸住院，你不恨她，不怪她，还把她当救世主。而我呢，我拼命联系医生，我天天在医院照顾，这些年对你们尽心尽力，日日尽孝，却反过来被你骂。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亲女儿！”

“人家说生的不如养的亲，可是你呢，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苏青，我什么都不是。”

寒意从苏母心脏蔓延到全身各处，整个人都发凉。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番心血会被这样糟践，到头来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苏青也不禁生出几分怒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苏美骂道：“你永远是苏家的小公主，任何时候妈都护着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从没考虑过我的处境。”

“你的处境？”

苏青觉得苏美简直没良心，“爸妈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我有什么你有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过，我也把你当成亲姐姐。”

“那只是他们做样子，在他们心里，我们就是有差别。苏青，为什么你有这么好的出身？而我只能被收养，占你们家的光？无论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在爸妈心里，你才是他们的亲女儿。”

“那是你自己自卑……”苏青一语挑破。苏美险些跳脚，“我自卑？我比你强我为什么要自卑？是他们区别对待，就算我做的比你好，他们还是觉得我不如你。”

“姐……”“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被收养的小孩。”

“苏美……”苏母难受地哭了。“反正在你们眼里我现在就是个恶人，我想害死爸，我走就是了，你们高兴了？”

苏美说完，扭头就跑。“姐，姐……”苏青想去追她，但苏母一阵头晕。“妈。”

苏青忙扶住苏母，而苏美早已跑得没影。“妈，你快坐下。”

苏青忙给她倒了杯水。苏母流着泪哽咽，“没想到小美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是不是我真的偏心？”

苏青忙摇头，“没有，您做的很好。是姐自己心里太敏感了，是她有心结，所以无论你们做的再好，她都不会满意。妈，你千万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可小美那么说我，我心里还是难受啊……”苏母揪心不已，“哎……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宝贝，没有谁更重要这一说。小美这几年为这个家，为琴行付出了多少，我是看在眼里的。”

“我原本还为有这样一个女儿感到很欣慰，或多或少弥补了一些你不在身边的孤寂，却没想到，她心里一直都是那样想的。”

苏母抿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真是个很失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