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书猛然抬头，竟望见裴羽站在药房门口，倏地站了起来：“大将军？”

裴羽沉目走入：“雁姑娘是不是应该对本将解释解释？”

雁书不知所措。

裴羽接着瞧了眼闻人鸿：“闻人老板什么时候与雁姑娘这么相熟了？”

雁书眼看瞒不下去，唯有坦承：“其实我与闻人鸿早就认识。”

闻人鸿也端着药碗站了起来，故意贴近雁书：“青梅竹马。”

裴羽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雁书忙解释：“不是的，他是穆阳好友，我与他是自小相识，但见面并不多。”

闻人鸿却说：“在下这次是专门为了她才会来越城。”

裴羽脸色更沉了一分，这才明白早上闻人鸿为什么问那个问题。

闻人鸿说着就要继续喂雁书。

裴羽眼疾手快地夺过，诧异地问：“这汤药又是怎么回事？”

雁书犹豫着说：“我在宫里中了毒……”

裴羽惊愕：“中了毒？”

雁书点头。

裴羽瞬间明白雁书趁夜至此的目的，拿起汤勺喂起了雁书：“有什么话先把药喝了再说。”

雁书听话喝下。

闻人鸿见此不禁道：“我说殿……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对他那么温顺，对我这般警惕？”

雁书没有回答，一口一口地喝着汤药。

闻人鸿越看越不是滋味，等雁书一喝完一把抢过了药碗：“这药碗是药房的，老李，把它放回去，免得被人抢了。”

这话就是说裴羽抢了他的东西。

裴羽没有理会闻人鸿的挑衅，担心地问雁书：“怎么样，毒解了吗？”

雁书扫过裴羽的唇，眼前不自觉地闪现出了亲吻的那一幕，绯着脸点了点头。

闻人鸿惊得张大了嘴：“你刚才不是还说不是矫情的人，现在在扭捏什么？”

“谁……扭捏了！”

雁书吞吞吐吐：“我今夜来找你，其实不仅是为了解毒。”

闻人鸿一顿：“那是为了什么？”

雁书问：“你知道惠民局吧？”

闻人鸿点头：“朝廷设置的药房，以市价七成售药，剩余的三成由朝廷补贴。”

雁书说：“教那些少女医术少不了需要药材，通过惠民局会节省许多，我对桑国的药价不太了解，想把这件事拜托给你。”

闻人鸿看向裴羽：“怎么不找你的大将军，是因为他不堪托付？”

裴羽无可辩驳，今日他的确没能保护雁书，还导致雁书受伤。

闻人鸿继续挑衅：“世人都说你是杀神，但在下怎么觉得……”

“够了！”

雁书喝止。

“只是个需要女人保护……”

“闻人鸿！”

闻人鸿被迫停口，压下了对裴羽的不满：“好，这件事我会办好。”

“那就麻烦你了，我会以一成药价为报酬。”

雁书生怕闻人鸿再说什么，拉着裴羽往外走：“他说的话你别放心里去。”

裴羽反拉住了雁书。

雁书以为裴羽要说刚才的事，心中一紧。

裴羽沉默着抱起雁书往裴府走。

这是担心她身上的伤？

雁书很是惊讶，但知挣扎无用，也就任由裴羽抱着了，裴羽明显心事重重。

她知道裴羽在她和信仰中挣扎。

一直通过自我牺牲给他制造愧疚感，就是为了让他跟桑帝决裂顺从她。

她以为她不会心软，闻人鸿的话其实是催化剂，可她竟然出声阻止了闻人鸿。

裴羽得了她的恩自然要付出代价，她又何必心软。

她想了一夜，终于按下了躁动的心，打算入宫见金伊妃，却被押到了祖母的院中。

云傲雪扶着老夫人在软榻上坐下，看雁书在发懵，不耐烦地提醒：“愣着干什么，外祖母来了还不问安？”

雁书带着困惑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云小姐。”

老夫人问：“听说羽哥儿答应给你一半身家？”

雁书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是，大将军是答应给我一半身家。”

老夫人扬了扬手：“起来吧，坐老身身边。”

雁书站起身，小心地坐到了软榻上。

老夫人面容和蔼：“这几日老身也看出了你与羽哥儿的亲近，早前为了医治羽哥儿还和他共处一室，我们裴府会负责，让你入府做妾。”

雁书怀疑她听错了：“做妾？”

云傲雪忍不住道：“你一局务官之女莫非还想为妻？”

老夫人也道：“虽傲雪与羽哥儿并未定亲，但两家早有意向，她是柳妃之妹，三品太府寺卿之女，让你做妾已是高看。”

雁书不禁笑了，她只要嫁给裴羽那一半的身家就还在裴府，这个时代想控制女性最方便的办法果然是嫁娶。

“那真是多谢老夫人高看了。”

老夫人满意点头。

雁书却又说：“不过我没有嫁人的打算。”

“没有？”

云傲雪错愕：“你不是为了保护表哥什么都可以做吗？”

雁书：“那是保护，奴婢也说过无意与您争锋，您既然想嫁给大将军，那您去嫁。”

云傲雪才不会在真亲戚想杀继表哥的时候嫁过去：“说你的事，你牵扯到我做什么？”

老夫出声提醒：“你已失了清白，除了裴府无处可去。”

“老夫人，奴婢认为一个女子的清白该是气节。”

雁书不卑不亢。

老夫人重拍矮桌：“荒谬，真是少条失教。”

雁书恭敬垂首：“您说得对，我自小无母亲教导行事张狂乖张，不配入府，今日便搬离裴府。”

云傲雪下意识地说：“你想把裴府的银子带去哪里？”

“带去哪里是我的事。”

雁书站起行礼打算离开：“没什么事，奴婢就告退了。”

“外祖母！”

云傲雪急了，虽然她还没嫁入裴府，但早已把裴府的一切当成自己的。

老夫人怒然吩咐：“来人，把她按住。”

四名护院立刻上前按住了雁书。

雁书不解挣扎：“你们想干什么？”

云傲雪拿出了一张契约和印泥：“这是纳妾文书，按了手印你就是裴府的人了。”

雁书没想到她的假身份无父无母还要被人逼婚，耐心被彻底耗尽：“你们今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