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摸着头从衣柜后走了出来。

“三少爷？”

雁书颇为错愕：“您怎么会在这里？”

裴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叨扰雁姑娘了，本来母亲说最近府里乱得很要把我继续关着，但昨日她入宫见了柳妃娘娘，对你研制的药霜赞不绝口，柳妃娘娘也觉得效果显著，于是便托母亲买上几瓶，我才得以出院，那药霜从你这得的让我去哪买，没办法，只好求到你这了。”

雁书笑着走近：“原来是这事，奴婢给三少爷做几瓶就是。”

裴戎眼睛发亮：“真的？”

雁书点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裴戎却说：“还是要算的，你不肯收银子，等明个我出去选些姑娘家喜欢的物件给你。”

雁书不好拒绝：“那边谢过三少爷了。”

裴戎自顾自地在椅上坐下，伸手拿过桌上的桂花糕吃：“这几天憋死我了，好不容易出院，我得出去好好逛逛。”

雁书有些好奇：“三少爷孝顺又心善，李夫人为何要把你关在院中？”

裴戎颓伤地放下了桂花糕：“是因为不想我和大哥二哥走得太近。”

雁书不解：“为何？”

裴戎叹了口气：“在大哥昏迷之前母亲原本不关我的，可不知为什么，大哥昏迷后就把我关了起来，连二哥也不给见。”

雁书只见过李氏一面，站在老夫人旁边恭顺贤良，上回纳妾文书之事她也不在场，似乎是有意躲避纷争，猜不透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许是想三少爷刻苦用功吧。”

裴戎摇头：“母亲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只是单纯把我关着而已。”

雁书越发困惑，李氏为什么这么做？

“唉，不说了。”

裴戎又咬了一口桂花糕起身，从怀里掉出一幅画卷。

雁书蹲下捡起，发现是一副女裙设计稿，诧异抬头：“这是？”

裴戎有些慌张地抢过：“闲来无事画来玩而已。”

雁书摇了摇头：“下笔细致，配色明艳，还有多处备注，似乎不是随意画的。”

裴戎犹豫着展开了画卷：“其实我一直想做个裁缝，只是母亲不给，只能私下画画。”

雁书认真看了看画卷，指了以处：“这里袖口收一分，配一条明蓝色丝带会更显灵动。”

裴戎一想，还真是：“这么一改整套衣裙一下子飘逸了起来，雁姑娘会裁衣设计？”

雁书：“自是早年曾设计过。”

还因此连续加班一个月猝死。

裴戎又疑惑地问：“那为什么之前你会选择根本不适合你的衣裙？”

雁书回想起那一天，其实她因常年不出府皮肤白皙，只是因不想现眼才用药涂黑，所以才会选择鹅黄色丝裙，嘴里却说：“墨儿用心挑选，附和一下又何妨。”

裴戎忍不住感叹：“雁姑娘好体贴。”

又好奇地问：“听说大哥说中意你是不是？”

雁书双目微张：“您怎么知道？”

裴戎一脸揶揄：“全府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赌你最后是做妾还是妻。”

雁书脸上并没有喜色，反问：“三少爷觉得呢？”

裴戎摇头：“我哪知道，再说用女子的婚嫁打赌，不好。”

雁书对裴戎有些刮目相看：“三少爷竟然这么想？”

裴戎真诚地望着雁书：“对不起，我代傲雪向你道歉，她生来受宠的确恃宠而骄。”

雁书：“从某个角度来说，奴婢羡慕她。”

裴戎微愣：“你不生气？”

雁书：“大将军已经让云小姐回了云府，奴婢还有什么好气的。”

裴戎信以为真：“那我往后能不能来找你指点设计？”

雁书欣然答应：“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墨儿端着晚膳走了进来，惊见裴戎，惊呼出声：“三少爷？”

裴戎好像做错事被抓住，忙把画卷藏到怀里：“被人发现了，我得走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墨儿愣在原地。

裴戎翻窗走了。

墨儿才回过神：“雁姑娘，您什么时候与三少爷这么熟稔，还有了约定？”

雁书看着裴戎离去的窗户：“三少爷正值年少，开朗喜动，由他去吧。”

墨儿脱口而出：“再怎么年少他也是男子，大将军不在，您该……”

雁书蹙眉：“该什么？”

墨儿嘀咕：“该跟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墨儿。”

雁书正了色：“我与大将军并未成婚，甚至没有婚约。”

墨儿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大将军中意您……”

雁书：“所以我必须为他守节？”

墨儿咬唇低头，被雁书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

“我没生气，你别害怕。”

雁书拿起筷子用起了饭。

她不该用现代的思想去苛求这个时代的人，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裴羽能中意她是几生修来的福气，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意愿。

但还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人发泄却只有孤单一人。

想起还要配置药霜，用过饭后去了药房。

闻人鸿掀开同往后院的帘子便瞧见了在柜台抓药的雁书，笑着走近：“殿下？”

雁书转身施礼：“见过闻人公子。”

闻人鸿趁此说：“你知道裴栾大肆收购城外药材之事吗？再这样下去你真买不到低价药材了。”

“不急。”

雁书回了句，拿着买的药材走向后院。

闻人鸿跟了上去：“我派人查过，裴栾收的药材都被云傲雪卖进了惠民局，你不是说要处理此事，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雁书在后院的石桌旁坐下，又去抱了捣药的舂桶：“药价总有跌的一天。”

“我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想借此大赚一笔，好处来得太容易就很难停止。”

闻人鸿忍不住说。

雁书仍说：“那就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些。”

闻人鸿反应过来：“你是想……”

雁书捣着舂桶里的药材：“胃口越大越容易撑坏肚子。”

闻人鸿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幸好我与殿下在一艘船上，否则我一定会把你视为心腹大患，你这是在捣鼓什么？”

雁书：“给柳妃的药霜。”

闻人鸿诧异：“早些时候你让鸿雁阁盯着伊妃寻机救了伊五小姐，现在又给柳妃做药霜，你可不是会做这些闲事的人，想借着这个药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