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似要张口回答。“芜芜，芜芜，孟芜！”

沈青辞看她这副样子，有些担忧，不禁呼唤她的名字。“嗯？”

孟芜猛地回神，看向对面忧虑的好友，“我没事儿。”

沈青辞放下心来，继续吃她手里那根已经凉了的烤串。孟芜有点心不在焉，目光落在手中的肉串上，漫不经心问道，“你有他微信吗？给我推一下。”

沈青辞再三叮嘱，这才把微信名片推给孟芜，随口聊起季元竟然还会弹古琴的事。孟芜在好友申请的界面上沉思片刻，还是退出来没有继续操作。屏幕上方正好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洛城博物馆邀请著名文物修复专家满星先生，对博物馆开展文物修复工作进行指导”。“呦，巧了，人来了。”

孟芜感叹道，向后靠到墙上，挺慵懒的样子，嘴角勾起，带着些野性，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猛兽。“你别碰我！”

突然邻桌一个女生尖叫起来，整个烧烤摊的人都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旁边，看着很凶的样子，手臂上还有纹身，脸上是喝醉酒之后的红晕，此时正拎着啤酒，口齿不清，“妹妹，我没碰你，就是想请你喝杯酒。”

他身后那桌坐了四五个男人，都是醉醺醺的样子，“老吴你行不行啊，人都不理你。”

被叫老吴的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骂回去，“妈的你说谁不行呢？啊？来你看看老子行不行！”

骂完又转过来看这一桌已经被吓傻的女生，声音稍微温和了些，却隐含着些调戏的意味，“妹妹们，没事儿啊，就是请你们喝杯酒。”

见女生不理他，老吴有些不耐烦，话语也粗鲁了些，“喝啊，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着，手脚也有些不干净起来，一会儿拍拍人肩膀，一会儿端着酒瓶往人嘴边怼。离他最近的女生泼辣一些，终于受不了了，端起桌上的酒杯泼了他一脸，然后一手拉一个同伴就要跑。老吴被酒一激，稍微清醒了点，但依然酒意上头，听着兄弟的哄笑，直接掀了女生的桌子。这时周围的顾客才反应过来，赶紧报警，还有胆大的过去拦着老吴。老吴没去拉着女生，倒是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不顺眼，伸手拎住衣领，嘴里不干净地骂着。小伙子血气方刚，怎么可能忍下，一拳就打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就打起来了。莫名其妙，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老吴和热心小伙子的冲突，女生在尖叫，又试图阻拦，其他顾客只围成一圈站着，倒是不敢上前了。直到老吴在桌沿上敲碎了一个啤酒瓶，尖锐的缺口对着小伙子，孟芜皱起眉，有点坐不住了。此时，马路对面两个男生看着这一幕。一个小时前，季元下了飞机抵达洛城，被博物馆的车接到了酒店，他刚把行李放下，就被宋听昀拉出来，说是这边有一家特有名的当地菜。路上经过这，没想到正好看到这场闹剧。宋听昀忍不住了，想要过来帮忙，这段路中间是栏杆夹着灌木丛，没法翻越，过马路只能从旁边斑马线绕回来。宋听昀嫌弃季元跑得慢没力气，只能添乱，便把人丢在原地，自己跑过去。就在宋听昀正在绕路的时候，孟芜已经动手了。老吴刚举起手上那一半边缘锋利的啤酒瓶，孟芜在人手肘处穴位上轻飘飘一戳，他顿觉手上发麻脱力，酒瓶掉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孟芜趁他抱着手臂，还没缓过来的空档，抬腿踢到他膝盖下方，老吴猛地单膝跪地，哀嚎出声。见老吴没法动作，周围的顾客逐渐散去，但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了，三三两两离开烧烤摊。老吴在剧痛中勉强站起来，痛苦夹杂着屈辱，看孟芜没注意他，捡起一块碎片，夹在手中猛地出拳打过去。“小心！”

宋听昀刚到门口，来不及拦住，大喊提醒孟芜。孟芜转身，抬手抓住老吴出拳的右手臂，用力向下一压，老吴向前趔趄半步，孟芜另一只手按在人后颈上，一边按下，一边把人手臂向后旋。老吴站不稳，扑倒在地，被孟芜压住反剪的手臂，侧脸贴在油腻肮脏的地上。这一系列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在几秒钟之内便结束了，等宋听昀冲到人面前，男人已经在地上屈辱痛苦地挣扎嚎叫了。孟芜脸色却不太对劲，手上力气不断加大，像是要把男人胳膊拧下来一样。沈青辞快速地点着手机屏幕，把手机贴在孟芜耳边，几秒后孟芜恢复了平静，手上松了些力气，只是把人控制住而已。季元在马路对面看完了全程，自言自语道，“军警格斗术。挺有意思。”

派出所的警察也到了，一进门看到这场景懵了，看着挺瘦弱的小姑娘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压在地上，画面让人难以置信。孟芜抬头看向警察，拍了拍身下的人，“就是他，骚扰女性，还打人”，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满地酒瓶碎片，“凶器。”

顺便把抓着人的角度往上挪了挪，留出手铐的位置来。小李警察顺势把人拷上，另一位警察把他带回车上，没再过来。“方便的话，和我回派出所做个笔录。”

小李警察看着几人说，态度还算客气。孟芜皱眉，“啊……不太方便。”

小李其实只是礼貌性询问一句，笔录毕竟是该走的流程，更何况孟芜在这次事件里参与度如此之高。“是一会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有些为难。孟芜倒是直接，“有，睡觉。”

其实孟芜主要是懒得走流程，嫌做笔录太麻烦，询问笔录的常规话术她几乎都会背了，看小李戴着执法记录仪，她对着摄像头三两句说完了案情重点。小李警察懵了。她看着小李警察，“你是今年刚进派出所的？”

“啊？是啊。”

“老刘今天怎么没来？”

孟芜熟稔地问道。“你说的是刘所长？他是我师父，这种小事我出警处理就行。”

“刘所长？原来的王所长呢？”

孟芜愣了下，继续追问。“他调到市局去了。”

“啊他现在什么职位了？那赵局长还在市局吗？”

“这个我不知道。”

这些人员调动其实都公示过，孟芜又和这些领导这么熟悉的样子，小李便没隐瞒，有问必答。孟芜没想到自己在外面待一年，变化这么大，而且老刘升职竟然都没告诉她。“你回去跟老刘咳，刘所长说，就说这人是孟芜抓的就行，事情经过这儿都有监控，我先回去了。”

说完，孟芜拉着沈青辞就走了，留下宋听昀站在那和小李警察面面相觑。小李不敢耽搁，连忙掏出手机给刘所长打电话，事情经过说完，刘所长立刻激动起来。“孟芜回来了？太好了！”

他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自己徒弟，又赶紧恢复成平静严肃的样子，“行，你直接回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