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眼神中流露出不忍，“妍妍她……都高三了，这时候撇清关系，会不会影响她啊。”

方志强拍了拍手机，“她已经影响咱们了，公司都快被她害惨了！你还想着她！”

余芳却一直坚持着，死活不肯松口。方志强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击垮了余芳脑海中最后一根稻草，她狠了狠心，咬着牙做出了决定，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放弃方妍妍吧。”

方志强接起电话，提起一口气，等待着又一次被迫解约。对面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是方妍妍的家长吗？”

方志强恍惚了一瞬，“我是她的父亲。您是？”

“我是雅林中学的教务处主任，我姓章。”

方志强皱着眉，有些不解，“章老师您好。”

章老师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只说，“方妍妍参与校园霸凌，您有时间的话来学校一趟吧。”

方志强一时忽然有预感，这事和方妍妍得罪的人或许有关系，他暗自思忖，遭受霸凌的可能是哪位大佬的孩子。方志强和余芳连忙赶去学校，路上又接到一次结束合作的通知。按照章老师的说法，两人找到办公楼三楼的教务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方妍妍颐指气使的声音，“你知道我爸妈是谁吗！还想开除我！等我爸妈来了，你就别想在这个学校干了！”

余芳的脸瞬间红了——方妍妍屡次让她如此丢人。方志强心头一梗，感觉血压都迅速升高了，他没有敲门，一把推开了门，门把手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屋子里所有的老师、同学和家长都看向门口，只有方妍妍在章老师耳边低声威胁，“看见没，我爸来了。我不会有任何后果的，倒是你！”

她自以为只有章老师能听到，但声音实在是不小，全房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被这么多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饶是方志强脸皮厚，现在也生出几分尴尬来。他一世精明能干，即使有时精于算计，有时脾气急躁，也不至于养出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来吧。现在，他真的有些后悔当初收养了方妍妍。方志强臊得张不开嘴，余芳脸色通红地给章老师道歉，随后两人连忙坐在沙发的空位上。父母都在场，方妍妍不敢再撒泼，和其他同学一起站在墙边上的位置。低着头，一副乖巧认错的样子。方志强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章老师，“章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章老师详细地讲解着这次霸凌事件的前因后果，说到方妍妍携带仓鼠入校导致周拾晏发病时，狠狠地剜了方妍妍一眼。余芳感觉事情还有转机，询问道，“妍妍她带宠物入校确实是她的错。但这和周同学自杀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这是还想保下方妍妍的意思，方志强在身后推了推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章老师语气不怎么好，“方妍妍是在先得知周拾晏同学有心理疾病，且明知道老鼠会对他造成严重影响的情况下，才故意带仓鼠入校，还故意放在了周同学的抽屉里，最后更是故意踩死小鼠踢到周同学面前，才导致他的发病。”

连着三个语气逐步加重的“故意”，直接给方妍妍的行为下了定论。她扫视着墙边上站成一排的同学，“在周拾晏同学发病，明显表现出急需吃药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同学感到后悔，上前帮助！在你们眼中，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吗？”

她神情激动，“这就是校园霸凌！甚至说严重些，你们每个人都是谋杀未遂的凶手！”

说完之后，章老师眨眨眼睛，还是收敛了一些，“不好意思，刚才有些情绪激动，一时失言。虽然没有谋杀这么严重，但也是极度恶劣的霸凌行为！”

大家都被吓住了，一时没有人敢出声。一位同学的妈妈忍不住询问，“章老师，那个周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章老师落寞地垂下头，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刚脱离危险出手术室不久，现在还没有清醒。”

在场的家长们不由吸了一口气——竟然如此严重！余芳不再插话，认真听着章老师向他们诉说学校打算的解决方案。作为主谋的方妍妍直接开除，其余参与的同学记大过处分，留校察看。余芳抿了抿嘴唇，侧头对上方妍妍不屑的目光，咬牙回应，“我没有异议。”

方妍妍震惊地看着她，顾不上他人的看法，“妈妈！你什么意思？”

余芳咬着嘴唇不看她，拍了拍方志强的手背，方志强回过神来，跟着表态，“我也没有异议。”

沙发上的家长或不情不愿、或心中夹杂着愧意，纷纷跟上，“同意。”

“没意见。”

“没有异议。”

墙边的同学们乱成一团，跟着方妍妍一起针对周拾晏的这帮同学，除了吴琨泽是为了报复孟芜意外，其余通常都是些富二代，和方家有来往。大多自认家里有些能量，能摆平这些事。可现在这些家长的生意多少已经受到影响——祝铮启，或者说是来自ZQ的警告，还怎么敢仗势欺人把事情压下来。方妍妍依然不敢相信，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乱蓬蓬的头发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子，她歇斯底里，“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方志强的手机又响了，他狠狠地按下了挂断，忍无可忍，“妍妍！你本来就是方家收养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给你最舒适的生活，和最优质的教育，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从最开始的古琴比赛，你就开始针对孟芜和她的朋友，我本以为我们的教育和学校的惩罚可以让你改过自新，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现在还做出这么恶劣的事！”

“方妍妍，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给方家抹黑！你现在已经满十八岁成年了，方家对你的养育已经足够了。我们会再给你一笔钱，就算是看在这么多年来的情面，足够你花到上大学之后了。”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以后你和方家再无瓜葛。”

在方妍妍震惊的目光中，余芳淡漠地开口，“我会把这段话和你的收养协议公开。”

她也说出了和方志强一样的话，“以后你和方家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