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康姨娘的病逝的消息,也不知谁透露出去的,没过多久就在华都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把宫中的那几位都惊动了。周贵妃正拿着小剪子,闲庭自若地修剪着皇上心赏的盆景,听到贴身宫女所说之事,柳眉轻轻地竖起,朱红的唇角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将手中的剪子随意丢到托盆中,又拿金盆净了手,慵懒地无比靠着贵妃榻上,漫不经心地道:“这丞相府的事情也是个糟心的,你打听出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宫女连忙将自己所听之事,事无巨细地向贵妃说了遍。周贵妃嘴角挂起一丝玩味地笑,“自己招认吗?若说这个康姨娘能够做了这些事后不留把柄,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了,怎么会突然就招认了。”
“线人说丞相府的大小姐在姨娘去世之前,看望过她。”
“相府大小姐,江子笙。”
周贵妃慢慢的闭上眼睛,没让眼中的厌恶让他人发现,只是唇角的笑容多了些难以捉见的冷意,“那个丫头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江子笙不过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这般手腕,实在是令人又惊又惧。只不过再聪明的鸟儿,也躲不过一个聪明的猎人。周贵妃看着丫鬟端上来的花茶,慢悠悠地道:“去把皇上从朝霞宫请过来,就说本宫近几日身体都乏的很。”
“是。”
……朝霞宫中,年过半百的仁宗帝正与贤淑端庄的宋贤妃津津有味地看着仕女图。“镇国大将军之女楚筱筱,模样倒是周正,只不过这孩子性子太野,不适合承泽。”
仁宗帝看着画卷上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子在马上驰骋飞扬,眼角微微弯弯,“都说将门虎子,可惜楚筱筱是个女子,不然我大玄可就又多了一名精员猛将了!”
宋贤妃也跟着笑笑,拿出另一幅画,“皇上,您看这个怎么样,辅国大将军的嫡孙女康灵。”
仁宗帝接过宋贤妃的仕女图,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辅国大将军比镇国大将军官低一品,选用侧妃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先留着。”
又陆陆续续地挑了些其他的画卷,仁宗帝疲累地伸了伸腰,微微摇头笑道:“承泽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太过随意,看来还得我们多多操心啊。”
“有皇上操心,是承泽的福气。”
宋贤妃温婉地笑笑将仕女图细心地收好,柔声道:“臣妾现在就去让嬷嬷们把这些小姐们请进宫?”
“嗯,早点了结此事,朕才有心思管其他的。”
仁宗帝随意摆摆手,有些疲累地靠在椅上。“昭阳宫春心前来觐见。”
太监奸细的声音传来。仁宗帝微微点了点头:“传。”
春心一进宫便将周贵妃病重的事跟仁宗帝添油加醋地说了遍,双眼极为入戏的流着泪水。仁宗帝挑了挑剑眉,慢慢地站起来,看着春心:“朕昨日不是才看过她,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说病重好些日子了?”
“娘娘是不想让陛下担心才将病情隐瞒,现在娘娘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陛下您去救救娘娘吧。”
春心声泪俱下地道。仁宗帝心下微微一慌,连忙道:“摆驾昭阳宫!”
一路上仁宗帝都是忧心忡忡,一到昭阳宫便立即加快步伐走到了贵妃的榻前。周贵妃勉强支撑起身子,仁宗帝立即将她轻轻抱住,“病重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有没有请御医,有没有喝药?”
听到仁宗帝关切的话语,周贵妃双眼微热,软软地倒在仁宗帝,“臣妾还以为陛下不关心臣妾了。”
“你呀你,明知朕最疼的就是你。”
仁宗帝捏了捏周贵妃的鼻子,心疼地道,“还不快快跟朕说说身体有哪些不适?”
周贵妃含羞带怯地看了仁宗帝一眼,低低柔柔地道:“臣妾这是相思成疾……”仁宗帝哈哈一笑将周贵妃搂的紧紧地,“才一日不见怎么就相思成疾?”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过了三年了,臣妾自然就相思成疾了。”
周贵妃一边说着,一双如玉的手,不停在仁宗帝身上点着火。“你呀,伶牙利嘴,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仁宗帝大手一挥将床帐放下,低头俯身下去……一番云雨,周贵妃满脸潮红,如少女般的脸蛋上,浮着柔媚的红晕,看的仁宗帝心神荡漾。“陛下,听人说江丞相的一位妾室因病去世,不知此话可当真?”
仁宗帝在周贵妃的脸上轻轻一啄,宠溺地道:“是真的,怎么了?”
“臣妾是想着江丞相劳苦功高,这么些年更是一心一意地辅佐陛下,皇上也该多多体恤下江丞相才是。”
周贵妃在仁宗帝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媚眼如丝。“朕还以为你因为江子笙休了承恩一事,一直对相府颇为不喜呢,没想到你心胸如此宽广。”
仁宗帝开玩笑地看了眼周贵妃,“你说朕该如何体恤丞相?”
“江丞相丧妻多年,如今连最喜爱的妾室都没了……”“你是让朕替江丞相续弦?”
仁宗帝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他安排个人到江炳坤身边不仅能让这老东西开心,也能够监视他的动作。“是啊,可惜了,江大小姐还在替母守孝期,怕还要再等两年。”
周贵妃微微叹道,眼中闪过一道精明的光。“朕是天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仁宗帝点了点周贵妃的鼻子,“朕过几日就下旨,让江子笙不必为母守孝。不过替丞相续弦的人选,就有劳爱妃替朕多多操心了。”
“臣妾定当竭尽全力。”
周贵妃不动声色地应道,眼梢处喜意渐显。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所有人以为风波已经平息的时候,却不知道更为激烈的浪潮已经蓄势待发。江子笙看着冬日难得一出的太阳,懒懒地靠在藤椅上,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极为舒适的笑容。突然她觉得身子有些寒凉,连忙睁开眼,才发现身前两个身材高大,样貌出众的男人,将她身前的阳光尽数挡去。“身份越是高贵的人,就越喜欢不请自入吗?”
江子笙瞥了眼任锦轩和任承泽,压下心中的慌乱,镇定自若地道。任承泽耸耸肩,指了指身边的任锦轩,示意,这次并不是他的主意。任锦轩冷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江子笙那张没有过多修饰的脸,心中的那个答案几乎跃然纸上。像,太像了。“世子很喜欢这么盯着人看?”
江子笙不自然地拿起绣架挡住自己的脸,暗自祈祷千万别让任锦轩发现自己的身份。任锦轩伸出手将江子笙挡住脸的绣架拿开,眉梢轻挑,“你这么挡着,是怕我发现什么?”
“我哪有,男女授受不亲,我自然得挡住。”
江子笙心虚地低下头。任承泽看江子笙这副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看来他有些高估江子笙伪装能力。幸好他跟了过来,不然江子笙的身份绝对会被任锦轩戳穿。“锦轩,你别老盯着我未婚妻看。”
任承泽挡在江子笙的身前,“按理来说你得叫她声皇嫂。”
任锦轩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个称呼十分厌恶,看着挡住江子笙的任承泽,他的眼眸微微变深:“你不是心有所属?再说皇上也没有同意你们的婚事吧。”
任承泽脸色一僵,随后又扬起一个自信地笑容,深情款款地看着江子笙道:“我的心里可一直都只有子笙一人,你可别瞎说啊。至于父皇答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完全不重要。”
“不重要?”
任锦轩挑了挑眉。“因为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对不对,子笙?”
江子笙猛地打了个冷颤,似乎被任承泽这个笑话冷的不轻,但依旧极为配合地道:“是啊,我已跟二殿下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
任锦轩突然将任承泽拉开,重新出现江子笙面前,盯着她那双略显发慌的双眸道,“江大小姐不是说跟二殿下并无瓜葛,怎么现在又私定终身了?”
江子笙一下被噎住,连忙求救地看着不远处的任承泽。可惜任锦轩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逼她正视自己,“本君最讨厌就是撒谎的女人,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在任锦轩强大的气场震慑下,江子笙几乎要缴械投降,但想到若是真的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她估计会死的更惨。“那,那个,其实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江子笙最后低下头有些颓丧。“很好。”
任锦轩满意地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说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怕被我盯着。”
“因为我怕你啊,毕竟世子所做的一些事情,实在没法不让人不敬畏,不是吗?”
江子笙定了定心神,勉强的扬起嘴角陪着笑道。任锦轩眼波未动,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解释,大玄的确没几个女人不害怕他。但江子笙用这个理由就想说服他,实在是太过可笑,虽然只见过江子笙寥寥数面,任锦轩却知道江子笙这个女人十分聪明,狡猾。“本君姑且信你这话,本君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任锦轩离江子笙更近了,他的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脸,轻轻一嗅便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什么问题。”
江子笙绷直着身体,浑身如被定住,无法动弹。“你可认识回春堂的江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