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同市这样的地方可以说很难有季清秋不知道的东西。如果要往更夸张点来说的话,这个世界上说不定都没有。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季清秋要在那个服务员向他和夏挽歌两个人推销茶种的时候,说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俗人”,还说让服务员给他们两个人上个“往日的热销茶”?夏挽歌并不用废多少心力便能想出季清秋这样做的理由。因为她。尽管夏挽歌很不想承认,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些茶名茶产地,不论是好茶还是坏茶,名茶还是不名茶,她都没有一丝兴趣。尽管夏挽歌体内住着个成年人的灵魂,但几年的初中和高中生活却让她差不多忘了自己本身的年龄。无外乎男人都喜欢找个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做老婆。毕竟保持年轻和活力的最大秘诀就是让自己处于在一个年轻又活力的地方。季清秋是个十足的绅士。夏挽歌想,大概是年轻时候留学意大利的经验让季清秋学会了意大利人骨子里的绅士感。对待女性,无论是成年了的女人还是未成年的女孩子,男人总该是温柔的和体贴的。就像他们在对待美女和丑女一样。完美的绅士教养让他们时刻注意自己不对任何一个女性说出拒绝的话。从前,对于这样的人,夏挽歌只在书中见过,从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但今生有幸,竟然让她碰见了季清秋。虽说她还没有弄清楚季清秋此时是敌是友,对她的未来究竟是有帮助还是没帮助,但是,但是这些似乎都变得不太重要了。季清秋是绅士。夏挽歌想,在这样一个体贴的人的面前,自己总不能充当一个蛮横无理的泼妇吧。这样不好。服务员走后,雅厅里就只剩下季清秋和夏挽歌两个人,除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烧开水声,雅厅里安静得不得了。终于,随着开水的温度到达一百摄氏度之后,雅厅里的最后一个还算是有温度的声音也消失了。夏挽歌不说话,除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在等。等什么?等季清秋率先说出自己的目的。和这样一个比孟钦还狐狸的老狐狸,要说夏挽歌心里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好在夏挽歌也并不是一个怕天怕地的人,无知者总是是无惧的。烧水壶中的热气渐渐少了。当烧水壶没再往空气里孜孜不倦地排放自己热量的时候,季清秋终于说话了。季清秋说,脸上的笑意和煦:“挽歌,猜猜看,看看季叔叔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夏挽歌抬头,看着季清秋,模样分外乖巧,回答道:“季叔叔找我还能为了什么,我猜,一定是为了叶青风的事情吧。”
夏挽歌和季清秋之间的联系似乎都和季清秋的后代有关,叶青风和季向初。季向初远在京都。夏挽歌和他之间的联系虽然自暑假分别以后的几个月以来一直也没断过,但是,打打电话,商量商量绘画问题而已,夏挽歌想,这完全是无伤大雅的吧。所以,如果季向初这边是安全状态的话,那么,值得季清秋特意邀请夏挽歌出来一聚这般大的阵仗……夏挽歌只能想到是为了叶青风。虽说叶青风和季清秋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前者还是后者的私生子,但是,古人不是经常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吗?是以,按照叶青风的能力,夏挽歌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会是季家最出色的后代。现在不是,日后也终将会是。当然,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没有绝对,你若是问夏挽歌,叶青风日后会有不是的可能性吗,夏挽歌经过细想之后或许也还是会点头。问她原因,夏挽歌会回答,如果叶青风日后不是,那必定是因为叶青风根本不屑回到季家。不会到季家,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就不能算是季家的后代。季清秋点头:“挽歌猜对了。”
说完,顿了顿,季清秋又问:“那挽歌你知不知道,季叔叔为什么要找你说青风的事情呢?”
夏挽歌摇头,“不知道。”
季清秋笑:“挽歌和青风关系这么好,应该是知道我和青风的关系吧。”
“知道。”
夏挽歌点头。“青风是我的儿子,但是,很多年前,因为误会,青风的母亲带着他离开了我……”季清秋似乎是陷入了往事,看着虚无的空气,带着不明意义的笑容,说起了那段夏挽歌连局外人都算不上的快要被人遗忘的往事:“我想挽歌一定见过青风的母亲吧,和她相处了之后你一定会知道,十倾是个多么温柔的女人。”
说完,季清秋低头,轻笑,改口:“当然了,十倾温柔是温柔,只可惜她太过于懦弱……”季清秋的声音突然变低,“懦弱”两个字之后大概是还有一句话的,但季清秋却又似乎无意让夏挽歌知道,于是就又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不待夏挽歌去深思,季清秋接下来的话又接着来了,这次他避开了叶青风的母亲叶十倾,说到了另一个女人:“意凌也是我儿子。但他和青风不同,他是我和顾家小姐顾采灵所生。”
“挽歌,你是个小女孩,听我讲到这儿,你心里肯定有疑问,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和意凌的母亲在一起之后,还要和青风的母亲纠缠,对吧?”
夏挽歌没点头,哪怕她心里确实是有这个疑问。但夏挽歌却不点头,那是因为夏挽歌知道,哪怕她不点头,季清秋也会说,自己说,主动说。季清秋:“季家在京都赫赫有名,但顾家在当年也算是京都一霸,老人们都说,只有强强联手才能让强者更强。是以,尽管当时的季家所向披靡,但是和顾家的联姻却依旧还是两家家长喜闻乐见的事情。你看现在的我威风成这个样子,可是在当年,我却依旧只是一个听命于父母的可怜孩子。”
夏挽歌看着季清秋,季清秋眼底依旧是满含笑意,但笑意中暗含的其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