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岚停下手中的动作:“挽歌,你没出去工作过,所以你不知道,但是妈妈年轻的时候认识的人多,虽说自己没再工厂工作过,但是身边有,每到他们回来云县过年的时候,妈妈和他们私底下也多少会聚聚,每每聊天,他们和我说过最多的,就是抱怨工厂的苦!”
夏挽歌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却没有开口说话。于是林榆岚继续:“当初你姐要去广东厂子里的时候,我当时就死活不同意,可是后来你爸和我说,要让折栎吃点儿苦头,我这不是鬼迷了心窍,一时竟然被他们这一大一小的给说动了,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我是想起来就觉得心疼得厉害。”
说着说着,林榆岚眼底就渐渐湿润,夏挽歌茫然坐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夏挽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拿过林榆岚摆放在床上的小本子,和她一样,一行一行地查看起来。“挽歌?”
林榆岚看着夏挽歌,不解。夏挽歌笑,解释道:“妈,不是说要找那个广东阿姨的电话吗?我帮你一起找。”
说完,顿了顿,夏挽歌想到什么,又道:“就是不知道那个阿姨有没有改电话啊?毕竟这么久不见了。”
最后,花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夏挽歌和林榆岚终究还是找到了那个藏得十分之深的电话。不过可惜的是,打过去并没有人接。林榆岚叹气,一脸的失望溢于言表。夏挽歌安慰,“妈,没关系,没有人接总比这个电话是空号要好,对不对。”
林榆岚听见,一想,感觉是这个道理,又觉得心里比之前轻松了一些。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林榆岚才想起问夏挽歌来找她有什么事。夏挽歌说起了房子的事情。听后,林榆岚点头,承认:“确实有这个事情,但是……”“但是什么?”
林榆岚看着夏挽歌,一脸认真,“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卖房,我这心里头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妈,你该不是被孟钦那件事给吓怕了吧?”
林榆岚忧心忡忡:“有可能,每次进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我这个心脏啊,就总是跳得格外快。”
说完,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没说谎。夏挽歌哭笑不得:“妈,你没什么好害怕的。他们是贼,该心虚的是他们!”
其实这句话之后还有个“万一”,但自家妈妈是个很单纯的女人,夏挽歌怕说出来会让她觉得更害怕。林榆岚点头,不想纠结此事,于是又说起了卖房子的事情。说完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之后,林榆岚看着夏挽歌,问道:“挽歌,你说这房子咱们要卖吗?”
“卖!当然要卖!”
夏挽歌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妈,这房子凭着咱们的力量是护不下来的,这背后的力量并不只是一个孟钦这么简单。”
林榆岚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夏挽歌继续:“妈,照我看,咱们家这片地还不错,以后会发展成个什么商业区啊,市中心啊,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有这么好?”
林榆岚好奇:“那咱们会不会分很多钱?”
夏挽歌摇头:“分钱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咱们不要房。”
“为什么?那咱们要什么?”
“咱们要房啊!”
夏挽歌大笑:“妈,现在房子还没涨价,所以你不知道,等到了以后啊,那房子可是比钱要值钱多了!”
要不是身上的前全部都花到了夏折栎的那件事情上,夏挽歌其实是有打算过,要用那笔余钱的一部分花在付房子的首付上面,当然,如果真要买房,那夏挽歌就不会再买在云县,那一定得是济同市啊!……叶青风回到家的时候,叶十倾正好已经做完了午饭。见到叶青风回来,叶十倾热情招手:“来,青风,快过来吃饭,妈妈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鱼。”
叶青风把书包放好,依言走到叶十倾身边。靠近了,叶十倾身上的烟火气便直直地冲到了他的鼻子里面。这是做完菜之后都会留下的气味。再加上家里厨房的抽气系统又并不是太好,是以,每次做完菜之后,叶十倾都会被呛到咳嗽不止。在外面的叶青风虽然情况好些,但也还是觉得刺鼻。叶青风沉默着,心里却已经打算好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厨房里那台老旧的抽烟机给换掉了。这次,不论叶十倾怎么阻止都没有用。“来,试一试这桂花鱼好不好吃?”
叶十倾微笑,看着叶青风,十分期待地递上筷子。叶青风没推辞,低头夹了一块桂花鱼身上的肉,口味清甜,鱼肉滑嫩,还是记忆中的味道。细细品尝了一口,叶青风点头,回答:“好吃。”
叶十倾如释重负,笑了:“那就好,我还怕你很久没回家,我又许久没做,手艺会生疏了……好吃就好!”
接着,叶十倾给叶青风递上碗筷,两人便开始正常用餐。饭桌上一共三道菜,一道汤。其实叶十倾很少有机会做这么多菜,但是自叶青风去济同市上了高中之后,每到周末回家的时候,饭桌上都会是固定不变的三菜一汤。除了桂花鱼之外,其他的菜色都很普通。毕竟叶十倾的手艺十分有限,能让她有一道拿手菜已经是一项很大的挑战了。叶青风从来不挑食,对事物也没什么讲究,但叶十倾做的桂花鱼确实是能够让他记忆深刻的一道菜。本以为母子两又会像之前很多次同桌吃饭那样,沉默地吃完一整顿饭。然后,叶十倾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叶青风就去厨房洗碗。虽说叶十倾从来不让叶青风做那些,但在洗碗的这件事情上,叶青风的态度却一反地决绝,任叶十倾说了多少次也没有用,时间久了,叶十倾也就默默地同意了。可是,这次却有了一点儿不一样。吃饭吃到快要接近末尾的时候,叶十倾突然和叶青风说起了京都的话题。这个话题来得很突然,没有铺垫,没有任何前奏,就是这般十分突兀地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