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尘听到小皇子的话,心里说了声卧槽,救人救出个寂寞来,难道自己得卖身入宫为奴?强挤出一丝笑来,说:“小皇叔这是开玩笑呢!”
婉贵妃怀抱着小皇子,问:“昌儿现在可是舒服点了?”
“母妃,儿子还想吃鸡。”
“吃鸡?”
皇上也问。“嗯,好吃。”
“还想吃什么?”
沈陌尘感觉自己的精神在一点一点流失,却强撑着说话,她怕自己一倒下就被这些人给打死卖了。还想吃什么?昌小皇子耷拉着眼皮,抿了抿嘴,因为营养不良而内陷的两颊鼓了鼓,显然,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沈陌尘却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头重得要死,仿佛在有人拉扯着往地上掉。小皇子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婉贵妃,轻轻说:“母妃,我还想吃鸡。”
太后与皇上有点忍俊不禁,笑着看向小皇子,却听沈陌尘吐出一句:“好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沈陌尘彻底晕了过去。等到沈陌尘醒来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只有小禾守着她。最初的那个麻痛过后,便是锐痛。这是人过的日子么?这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上辈子遇上了渣爹,这辈子又摊上个便宜爹,还掉进了虎狼窝,问题是她的宫斗技能值为零啊!沈陌尘躺在大福宫的偏殿寝屋,翻起眼睛盯着帐顶,简直想哭。小禾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心想这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刚才青竹翁主在太后面前闹着要回家,说陌尘小姐是个扫把星,一而再再而三地祸害大公主殿下,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太后娘娘安抚好半天,就留青竹翁主在主殿歇了。只留下自己伺候。吴太医适才离开的时候,让她注意陌尘小姐的体温,如果升高了怕就不好,要赶快传他过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帐里面,听到沈陌尘数次说梦话,一直咕噜叫“妈妈”。许是陌尘小姐的乳母吧!她想。见沈陌尘睁开眼睛,红了眼睛,却不说话,心里便无来由地一疼:“小姐如果疼,哭出来也许好些。”
好在没有发烧,谢天谢地。沈陌尘趴着的姿势久了,胸都快被压没了,本就瘪嘎瘪嘎的肚子更被压得胃痛。“我饿了。”
小禾听见沈陌尘说的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心里的石头也放了大半,问:“小姐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的。”
沈陌尘的气力倒是足,声音一点都不弱。小禾便起身到寝房外端了一盘子点心,将一个小杌子放到床边,点心正正好在沈陌尘的左手边。啥都没看,抬手摸起一个酥圆扣嘴里,嘟嘟囔囔道:“水来……”小禾边端水过来边轻轻拍着沈陌尘的背,低声道:“大小姐的精神头还不错,听王公公说,晏将军挨了板子之后,爬起来就走,身子板真是铁打的一样……”沈陌尘光顾着吃了,根本没有听清小禾在说什么,小禾见她没有反应,又以为太后娘娘定是说了什么的,于是她也就闭了嘴。祸从口出。她是得过教训的人,深知某些时候当个哑巴瞎子当是明智之人,但又没有忍住在沈陌尘面前多了句嘴。先前沈大小姐昏迷之时,青竹翁主闹着要出宫,还是太后娘娘在她面前提了句“要是不听话,哀家便不会应你所求,到时候你母亲来说情也断不能心软的”小禾知道是什么事。如今见沈陌尘事不关己,也就释然了。虽说拆人姻缘很缺德,但若是男不欢女不爱,便也没有什么了。只是,晏将军这顿板子挨得,究竟是为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呢?福寿其实也想不通,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进了一趟宫,便横着出来了。袖子上抹得一把泪一把鼻涕,抽噎着问晏安:“你是怎么护着主子的?”
晏安被他哭得有点无奈:“我没进宫。”
“那你是干啥吃的?”
福寿刚擤过鼻涕的手在胸前抹了一把,就去打掉晏安的手,自己挤进马车,“亏得你陪主子一起长大,真是只白眼狼!就吃干饭,一点用都没有!”
晏安面对毒舌的福寿根本没有还嘴之力,只得和车夫一起坐在车沿上,嘴抿得死紧,脸色乌青乌青的,透露出他的烦躁。别说福寿,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主子怎么就受了杖刑。入宫前他被主子留在宫外,原以为就是一次例行的值守公事,没想到主子出宫刚走出宫门口便跪倒在地,吓得他连忙显了身形,背着主子就拼命地跑起来。问主子也不说,只闭着眼,伤得似乎很重。幸好福寿带了马车迎在半路。福寿此时愤愤不平:“爷让小的一个时辰后带马车到宫门前接沈大小姐,沈大小姐呢?别是沈大小姐没事,爷遭了灾吧?”
“爷这是怎么的?剃头挑子一头热?”
福寿越说越激动,见晏清流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哭得便又大声了些:“沈大小姐就是个白眼狼,和那个晏安一样,都上不得台面!”
福寿还要接着骂,就听晏清流吐出两个字:“聒噪!”
福寿哑了火,却还是不死心:“可爷怎么就受了伤?”
“让她活着而已。”
晏清流靠在车厢内壁,气息冰冷,仍旧闭着眼,眼睫甚至都没有动,“以物易物,公平得很……”“对,活下来就好,不过,饿死事大嘛!”
沈陌尘在大福宫的偏殿寝屋,塞了满嘴的点心,和小禾嘻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