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之后,霍恩第、王正谊与虚清三位老人的反应不大,他们经历过无数的风雨,早就将世事看淡。 而霍氏兄弟、周氏兄弟、铁头、农劲荪等年轻一辈,反应就大了一点。虽然他们早就从萧傲之前的动作看出来,但还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心中的不舍与疑惑岂能轻易消除?特别是周次,怎么也想不通,自家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一直嚷嚷要追随左右。最后还是萧傲下了死命令,才强迫他与周大一起留下。 然而无论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已经做出决定的萧傲,绝不更改。他带着萧九梅,背上行囊,跨上骏马,头也不回地再次踏上旅程。 “萧哥,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萧九梅面露哀伤,难舍地问道。这个地方她虽然没有住多久,但确实给了她家的温暖,比她曾经的“家”更像家;这里的人,也更像她的家人。 “当然。”
萧傲洒脱一笑,放慢马速,与她并肩而行,安慰道:“等我们学会了《猿击术》,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萧九梅精神一振,笑道:“是啊,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猿击术》!等学会了它,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就自由了。”
萧傲面露兴奋,领着萧九梅催马向着浙江杭州赶去。 经过长达两年之久的打探,长风镖局的人,终于找到了“道士下山”中的“彭氏太极武馆”。这还是因为长风镖局在萧傲的支持下,扩张速度极快,不久前将分局开到了著名的杭州城,这才找到这家名声不显的武馆。还真是凭借了几分运气,否则以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与通讯手段,想要找到它,还真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 萧傲夫妻一路急行,一个半月便跑了三千七百多里路,要不是武功高强,还真不一定能支撑下来。 “萧哥,我们是直接去‘彭氏太极武馆’吗?”
看着眼前繁华的杭州城,萧九梅大大松了口气。 五月的暖风仿佛陈酿美酒,让人醺醺然如在云端。绿树成荫、繁花似锦,小桥流水、青石古道,与蜀中截然不同的温婉风气,极大地勾起了她的兴趣。 萧傲没有急着回答,也没有路边的被旗袍美女、多彩霓虹所吸引,而是满眼怜惜地看着她,轻声问道:“累了吧?我们先入住长风镖局,好好休息几天再论其他。”
萧九梅收回好奇四顾的目光,对着他甜甜一笑,温顺地点点头。 “萧先生、萧夫人,快快请进!在下风志平,是分局的掌柜。”
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的风志平,对萧傲夫妇的态度极为热情,但又不显谄媚、不惹人厌烦,在人情世故上的火候把握得十分精准。 “风掌柜不用客气,咱们说来也算一家人啊。”
萧傲拱手道谢,随其指引进入大门。四匹骏马自然有下人牵走照料,他二人只带了随身兵器与一个小包裹。 “对呀!”
风志平脚步轻快,一边引路,一边抚掌赞叹道,“萧先生、萧夫人,到了这里就和到了家一样,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只要是长风镖局能办到的,我们绝无二话!”
“多谢多谢。”
萧傲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夫妻一路奔波,确实有些疲劳,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
风志平将他们带到一间雅致的客房,亲手奉上两杯热茶,一团和气地说道:“从今日起,这间屋子就是您二位的了,有什么需要,随便找个人吩咐就好。在下就不多做打扰了,晚上会举办一个接风酒宴,请二位务必赏光!”
说完吩咐随行的小斯,将准备好的浴桶、热水等沐浴用品抬进来。 不一会,二人泡在热水里,皆感浑身舒畅。萧九梅玩笑道:“萧大爷的面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啊!这待遇,就算是他亲爹来了,恐怕也享受不了吧?”
萧傲嘿嘿一笑,同样玩笑道:“他亲爹不能让他当上这个掌柜,但我一句话,就能让他当不成!”
随即又笑道:“这风掌柜也是个人才,接人待物上无可挑剔。难怪长风镖局这两年发展得飞快,不仅仅只有我的原因啊。”
晚上吃了一顿接风宴之后,他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好生修养了两天,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夫妻二人备了一份厚礼,直接来到了彭氏太极武馆。 门子见他们相貌绝顶、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又是佩刀带剑,哪敢怠慢?连忙恭敬地将他们引入正厅。 二人茶刚喝了两口,一群人便从门口鱼贯而入。 一见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版的“元华”,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年轻版的“郭富城”,萧傲心中彻底安定下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拱手行礼,笑容满面地说道:“在下萧傲、携夫人,见过各位彭氏太极武馆的好朋友!”
三十多岁的“元华”拱手还礼,严肃的表情换成了笑脸,说道:“见过萧大侠、萧夫人!在下彭乾吾,彭氏太极武馆的大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弟,周西宇。”
说完指向三十多岁的“郭富城”。 寒暄过后,众人分宾主落座。彭乾吾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问道:“不知贤伉俪大驾光临,有何指教?看二位,必定是武林高手,居然会来我们这个小武馆,实在是让彭某吃惊不小啊!”
说完,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彭兄切莫误会,我夫妻并非来找麻烦的。”
萧傲无视他言语中的夹枪带棒,起身笑道,随即从桌上拿起礼盒,继续说道:“相反,我们是有求而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敬请笑纳!”
说完,手腕一抖,将礼盒掷了过去。 彭乾吾见礼盒来势汹汹,脸色一变,运起内功凝神,抬手去接。谁成想那礼盒来势虽快,却在他胸前半臂处陡然停住,随即轻飘飘落入他的手中。 彭乾吾一番准备都做了无用功,仿佛抛媚眼给瞎子看,脸色极为难看。但萧傲既不曾失礼,又被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内功运用给惊住了,一时发作不得,僵在了座位上。 “咳咳。”
二弟子周西宇干咳一声,出面解围,问道:“不知萧大侠所求何物?”
萧傲对他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这才看向彭乾吾,微笑着说道:“彭兄何不打开盒子,看看礼物是否合你心意。”
周西宇这一打岔,让彭乾吾减少了尴尬,他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手中的礼盒放到桌上,打开看了一眼,立马双目圆瞪,“砰”的一声,将礼盒盖上。 周西宇和其他武馆弟子都很好奇,目光在彭乾吾、礼盒、萧傲,三者之间打转。可是萧傲只是微笑不语,彭乾吾则是脸色怪异。到后来,彭乾吾更是大手一挥,将除周西宇之外的弟子都赶了出去。 示意周西宇将大门关紧后,彭乾吾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萧傲,沉声问道:“萧大侠,您这份‘薄礼’,恐怕够买下十个彭氏武馆了!不知您到底所谓何来?”
周西宇也是一惊,连忙走过去,在彭乾吾的示意下打开礼盒,只见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珠宝。 “这……”周西宇小心地将礼盒盖好,惊讶的目光在彭乾吾与萧傲之间转动。 见他们的表情看,萧傲也有些奇怪了,问彭乾吾:“你父亲没和你说过吗?你家传有一本神奇的功法,我就是为它而来。”
“功法?”
彭乾吾和周西宇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 “哦。”
萧傲了然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彭兄,带我们去拜见彭老前辈吧,我要亲自去向他老人家求取。”
“这……”彭乾吾一时颇为踌躇,心中千百个念头在翻转。周西宇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萧傲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彭乾吾,声音渐冷:“这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彭兄既然没有我所要的东西,带我去找正主就是了。”
彭乾吾面色极不自然,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我要先禀告家父……他老人家同意……我才能带你去。”
说完极为不舍地看了看礼盒,一挥手,将立刻扫向萧傲。 萧傲的目光紧紧盯着彭乾吾,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同时左手一举,那急速飞来的礼盒,便如同飞燕归巢般自动投入他手中。 将礼盒慢慢放到桌上,萧傲脸色难看,冰冷地说道:“看来彭兄是嫌弃我开出的价码太少啊!”
接着又冷笑一声,讥讽道:“不过我所需要的功法,好像不在彭兄你手上吧?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讨价还价?”
“你!”
彭乾吾脸色顿时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猛地站起来,仿佛要动手。 “师兄!”
周西宇惊呼一声,连忙一把拉住他,连胜说道:“师兄不可,来者是客!更何况人家并没有过分的要求……” “住嘴!”
彭乾吾转头骂了一句,愤怒地盯着他,大声喊道:“他不过分,你的意思是师兄我过分咯?他说的好听,来‘求取’我彭家的祖传功法,还不是仗着有几个臭钱,把我家的神功秘籍当成地里的大白菜?”
说完转头看向萧傲,得意洋洋地说道:“告诉你,我、不、买!”
周西宇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萧傲呵呵一笑,不再看他,将桌上的礼盒递给萧九梅。随后活动了一下筋骨,对彭乾吾勾了勾食指,转身出门,连眼角都没瞅他一下。 萧九梅对周西宇苦笑着摇摇头,紧跟着出去。 见萧傲如此蔑视自己,彭乾吾怒火攻心,但身为武者,好歹还留有最后一丝清醒,连忙向周西宇投去哀求的目光…… 萧傲带着萧九梅径直来道武馆的练武场,对身后所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他站在练武场的中心,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既然用友好的方式拿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么他也不介意先亮亮拳头。既然正当的买卖不成,那他也不介意“强买强卖”,不还是买卖吗?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几分钟之后,在武馆弟子们诧异的目光中,彭乾吾拉着周西宇来到萧傲面前。 见彭乾吾还要开口说什么,萧傲不耐烦地说道:“废话少说,看打!”
说完也不拔刀,赤手空拳冲了上去。 彭乾吾顿时脸色一正,凝神对敌。他虽然人品极差,但一手太极拳还是极为出色的。只间他双手画圆,一个西瓜圆又圆,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他一半,给你你不要,给他他不收…… 动作是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但在萧傲面前却卵用没有。 太极拳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但当敌人的速度快到你的眼睛看不清、大脑反应不过来,甚至超过了你身体神经反应速度的上限,那就真印证了一句老话: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彭乾吾刚开始还想与萧傲对攻,但很快就发现自己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立刻改变策略,严防死守、不动如山,想要借力打力。却发现对方不但速度快到超出自己的反应,而且劲力凝聚如钢似铁,以自己的功力根本丝毫都牵引不动。 彭乾吾见萧傲不过是在逗自己玩,又怒、又急、又羞,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猛地朝边上的周西宇怒吼一声:“你是死人吗?”
“哈哈,一起来吧。”
周西宇还在犹豫不定,萧傲却兴致大起,“嗖”的一下蹿到他面前,抬手就朝他面门打去。 “这……这……”围观的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如坠梦中。往日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大师兄、二师兄,居然联手都远远不是一个英俊少年的对手! 又过了片刻,萧傲将他们的底细摸透,不由眉头一皱,双手发力将他们推开,喊道:“别玩了,你们不是还有一招‘九龙合璧’吗?快使来看看!”
彭周二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周西宇是犹豫不定,而彭乾吾却是一脸凶狠地点点头。最终,在彭乾吾凶恶的目光下,周西宇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