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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缘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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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向摇土城楼之时,就仿佛失了魂一般,身体僵在了那里。于是摇土此刻仿佛凝固一般,除了秋以生。秋以生眼神很迷茫,秋刀静静地躺在他的眼下,一丝丝红光在刀身划来划去,这时,他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既然心死了,何不让我吃了你的心,也好让你去证那真正的长生?”

声音低沉舒缓,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良久……秋以生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城楼,看了一眼那个破布,然后他又转过来看了看眼前的八卦圆球以及其上的美妇。迷茫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因为不知道要看什么,可慢慢地,他的眼睛有了焦距。“吃了我的心……好啊!”

在秋以生说完这句话后,他一直放在腰间的那个得自念山的小布袋忽然发出了一抹清光,在这个由红光与黑暗组成的摇土,这抹清光就像一朵白莲花般清净。摇土城楼上,忽然吹起了一阵风,那个破布人影背后的城楼如同沙尘般被这阵风吹散,破布人影身上那无数发着光的眼睛一般的光斑,忽然间变得极其炽烈,但却在下一刻,这些炽烈的光斑尽皆黯淡,直至消失。“你……原来是被他们选中的人,那为何要来到这里?”

秋以生的耳边,由低之高,缓缓响起了低沉的人音。那个原本在不远城楼上的破布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秋以生的身边,近距离看,它看来与一块人形的破布没有什么两样,面容掩在宽大的破帽之中,身上也有许多破洞,破洞贯穿了它的整个身体……如果它还有身体的话。这个破布人影就这样慢慢的附身在秋以生的耳旁,由远及近,声音由低至高,就像老人与孙儿说悄悄话一般,一丝绿色色烟雾随着这话语慢慢飘向秋以生的头颅。秋以生转过头,与它相对,他们靠的极近,但秋以生看不到它的脸,因为这破布包裹的,仿佛是无尽的黑暗,他面对的,只有一片漆黑。破布人影也这样面对着秋以生,可下一刻,它的身影却如同被一阵狂风吹着倒退而出,同时极其痛苦的嘶吼响彻了整个摇土。“你是一只鬼……”秋以生的声音很冷漠,很虚弱,“死了很多年的鬼。”

秋刀被他抓着,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那划痕之中,甚至可以看见一丝丝白色的火苗,清净玄奥,是燃烧的天地灵气。“怎么会,你的额头上,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我的鬼术会遭反噬?”

破布人影痛苦的大吼,一层层绿色诡异的皱波自它的身外扩散而出,凡是遇到这皱波的摇土房屋,尽皆化成飞灰消散。秋以生的眉心,其第八窍重开,破布人影,或者说鬼影,刚刚看到的,就是秋以生的第八窍。刚刚,这鬼影原本意图以其鬼术入侵秋以生识海,因为连他也好奇,传闻之中这个地方选人不像其他地方,他们依靠的是那冥冥之中的缘法宿命,很可能这个地方中的一人直到死也选不中一个与其有缘之人,但可惜,他的鬼术刚刚接触到秋以生眉心,便立刻被反噬,以鬼影的鬼术之狠辣诡异,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地入侵秋以生的识海,但秋以生第八窍的存在,却让它也始料未及,吃了一个大亏。缘,可以是这世间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无形无物,说不清也道不明,即便境界极其高深之人,能揣测的,不过是那么一点契机,可以说,缘,是世间最难懂的东西之一。而宿命,人间有一句话,由天定。鬼影被反噬的那一刻,众人意识恢复,美妇神识投影重新汇聚意识之时,她看到的,只有一道炽烈的细长红光,仿佛将天斩破,那八卦圆球与神识投影下一刻同时被分为两半。八卦圆球分裂,露出其中一个小小的白影,佝偻着身子,眉目却慈和安静,看着秋以生,带着宠溺。“你没有错,以生,爷爷很欣慰你还活着,记住爷爷的话,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秋以生静静听着,就像之前一直听他爷爷教训自己一般。仅仅说了一句话,这白影就与刚刚美妇的神识投影以及八卦圆球一样,分为两半,消散成无数光点坠入大地。“这次,算你好运,下一次,我会杀了你的。”

美妇的神识投影刚刚这样说道。另一方人间,美妇本体嘴角忽然滴下一滴血。“仅仅破凡一境就能让我受一点伤,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美妇轻轻笑了一声,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而后踏剑化为流光遁走,她连一眼也没有看其脚下那些没有头的尸体。此处,原本是一个安静祥和的世外桃园,此时却成了一个修罗坟场,美妇不知道,在她走后,若有若无的,在这些尸体之中,传出了断断续续的缥缈哭声。听来,似乎是个女子的哭声。……北丘京都是北冰之地唯一有冰雪消融季节的地方,也就是北丘那四分之一地域,而此时北丘京都与之前摇土一样,被大雪覆盖,作为一国之都,其亭宇楼阁之多,当然不是摇土所能相比。北丘京都大街交错,数目众多,即便在此寒天,大街之上仍然有许多人走动,而且大街两旁摆摊儿的人也极多。京都北部一条小街,比起京都其他地方,这里怎么说呢……有些寒碜,破烂小摊儿,穷苦小贩,唯一看的过去的,大概就是此地的一个小酒楼了,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在此地倒是应验了,因为整个小街上,都飘着这酒楼连京都王公贵族也垂涎三尺的冬花酒。离酒楼不远,是一个算命小摊儿,一张黑木小桌,一杆白幡上写着两个字,缘、命,一个快要睡着的老人靠在墙角,一副昨夜未睡的模样,所以有些邋遢。直到……“吴老头儿,给我算算,我这儿子将来是富是贵呀?”

老头儿睁开眼,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对面一脸谄媚的酒楼老板,还有他怀里那个揪着其胡须的小孩儿,忽然毫无征兆的大笑一声,而后一把抢过那老板的小孩儿。“乖,看爷爷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手一翻,右手上竟然出现了一支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糖人,虎地小孩儿一愣一愣的。酒楼老板目瞪口呆,但接下来忽然大叫,“哎呀,吴老头儿,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能吃甜食?赶紧丢掉丢掉!”

旁边的小贩和行人看到这一幕,都哈哈叫好。风吹来,白幡上的“缘与命”随风而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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