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多谢，不必。”

丢下这么两句后，云霁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郭绍清看着云霁瑶逐渐消失的背影，眉眼间尽是倦怠……回到家中时，云霁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将发冠藏到房间，她若无其事的钻进厨房与众人一起继续准备烤肉。虽然天气寒凉，但众人蹲在院子里围成一圈吃烤肉，热热闹闹的居然没感觉到半分寒意。云霁瑶也跟着抿了几口小酒，孙章来了兴致，不知从哪翻出来了一根笛子，眯着眼吹奏出了一曲。“好！”

一曲终了，院儿里的人都配合的鼓起了掌。“瑶丫头，你也来一曲？”

孙章点了云霁瑶的名字。云霁瑶讨饶似得摆了摆手，“我自罚三杯，先生可饶了我吧。”

“哼，无趣！”

孙章嫌恶似得撇了撇嘴，抱着笛子又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云源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巧可爱的陶笛，不同于笛子的清越之音，陶笛低沉的曲调带着些许苍凉之意。在场的众人不知不觉便安静下来，眉眼间露出几分哀伤之意，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儿。一曲终了，众人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云源爷爷，我可以跟你学这个么？我喜欢这个声音。”

小花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云源轻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就教你。”

这时在场众人也吃的七七八八了，酒意上头，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说说笑笑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各自回了房间……云霁瑶难得来了心情，跟着墨寒渊一起进了书房，抱着自己那些绘画工具，打算将前一日的热闹情景画下来。不想才将草稿勾勒了个七七八八，云源便敲门走了进来。“小姐，云源有一事相求。”

他的表情带着些许急切与激动。云霁瑶茫然的抬头看着他，“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我听孙章先生说了玉米的事儿，这种作物真的不挑土地，保证高产么？”

云源眉眼间满是忐忑与惊喜。云霁瑶站直身子，对着他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啊。”

“那可不可以将它种到岭南一带？”

云源继续追问。“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掌握好种植的季节与播种的规律就行。”

云霁瑶沉思了半晌才开口说了结论。云源脸上的表情更是激动起来，“那小姐可能弄来一批种子，让我运送回岭南？”

云霁瑶有些不解的看着云源，“这么着急么？”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云源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继续开口，“小姐有所不知，岭南地界山水居多，良田甚少，粮食一向紧缺，王爷每年都要为大军的口粮操心，若是这玉米真的那么好种植，那可是解决了王爷的一个心腹大患啊。”

“这样啊，那是可以，但是先生，这个事儿还真就急不得，不是我不帮忙，是因为孙章先生弄回来的玉米数量有限，去年种的那些虽然留种了，但数量还是不多的，您得耐心等一等，或者您认识海上跑船的人，可以让给你带回来一些玉米，我告诉你怎么种植不得可以了么？”

云霁瑶简单陈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闻言云源的脸上不由得有了几分失落之色。“如此么？”

云源难得开口求她，云霁瑶还真就不好意思让他这么失望，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问道，“岭南粮食短缺，舅舅没想过从其他地方运粮食过去么？”

“王爷自然是想过的，但现在运输东西实在是过慢，供不应求啊。”

云源摇头叹气，眉眼间尽是担忧。云霁瑶摇了摇下唇，“这般，其实我有一个计划，或许可以帮到舅舅。”

没有过多纠结，云霁瑶直接从策划书中找到关于建立马帮的计划，其实这就相当于将现代的快递机制搬运到这个时代。虽然马匹运输没有现代车水马龙的速度，但对于这个信息及其闭塞的时代来说，若是马帮真的建立起来，信息传播速度会快至少一倍。云源拿着策划书看，刚开始还有些不懂，仔细琢磨了一番后，他的表情不仅严肃起来。“这……当然可以？”

他眉眼间尽是震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是需要的投入大了些，若是真的运转起来，这些投入大概只需半个月便可以收回来。”

云霁瑶信心满满。云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若是各地信息畅通，运输速度变快，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儿。”

“可不是，之前我让郭绍清去留意买马，他似乎有点进展，但现在我们两家的关系您也清楚，我不好多问，您若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

云霁瑶轻笑着耸了耸肩，似是完全不在意这个计划。云源不由得又高看了云霁瑶几分，从接触到她之后他便知道她很聪明，却没想到居然会带来如此大的惊喜。“好，我去联系，但是小姐，你可想过继续与郭家合作？”

云源轻笑着开口问道。云霁瑶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这辈子我大概都不会改了。”

“凡事倒是没有绝对，他已经知晓小姐的身份，此时怕是只想着怎么能攀附上您这条线，与其给他机会去投奔其他人与我们作对，甚至是泄露了我们这面的信息，倒不如给他些许甜头，让他为我们所用。”

云源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开口说出的这些话，竟是有些教导云霁瑶御下之术的意思。这时墨寒渊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抬头对着云源说道，“先生，您可以出面与郭绍清沟通，不必强求瑶儿去改变不是么？”

云源表情严肃，“姑爷，小姐是要长大的。”

“若是可以，我希望她快乐就好，并不希望她长大，既然我们有能力守护，就不要去强求让她改变。”

墨寒渊态度罕见的有些强硬。云源与墨寒渊对峙了半晌，忽然轻笑了起来。“很好，很好，小姐果然是给自己选了个很不错的姑爷，想来王爷知道，也能放心了。”

云源这话中带着几分欣慰感慨，听得云霁瑶有些脸红。墨寒渊倒是面不改色，只是开口继续道，“郭绍清此人虽然算不上正派，但也不算是什么恶人，只需给点甜头就好，劳烦先生了。”

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云源没再继续多说什么便大步离开了书房。书房恢复了安静，云霁瑶才想低头继续画画，墨寒渊却又开了口，“下次，不愿意就直接开口拒绝，不必考虑那么多。”

云霁瑶的手顿了顿，“我也想啊，但是云源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多。”

“就目前来看，云源先生对你抱有极大的善意，你的那个计划书，可以考虑给他看看，到时候也可给他分去些许股份，能帮你不少忙的。”

墨寒渊继续说道。云霁瑶眉眼间露出深思之色，“我确实是考虑过这个事儿，但那些计划，大部分都是要进京城才能开始实行的，不着急，等我有时间拉着云源先生具体聊一聊，你快忙你的吧，不要操心我这些事儿了。”

闻言墨寒渊没有再继续多说，而是继续忙碌起来。孙章回来后，见云霁瑶的画画好了，毫不客气的便将画给拿走了。“先生，你怎么又抢我的画？”

云霁瑶十分无奈。“我这不叫抢，叫做欣赏，你既然画了，就要让人看不是么？不然画它干嘛？”

孙章理直气壮。云霁瑶轻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裱起来挂在书房的嘛。”

“可以，等我拿出去让大家欣赏一下再给你拿回来，放心，你之前画的那两幅画，我都给你收着呢，等你什么时候缺钱了，我就给你拿去拍卖，保证给你来个好价钱。”

孙章这话说的十分市彳会，云霁瑶有些惊愕，“先生，你居然也会用黄白之物衡量艺术的价值？”

“我怎么了？我又不是神仙，说起来，我也是够郁闷的，不过是托人出海的时候多给我带些玉米，居然就要我那么多银钱，一个个的，哼……”看孙章那个表情，云霁瑶基本可以肯定，他这是被人敲了竹杠……云源引着一身着白衫的年轻公子进门的时候，云霁瑶只以为他带着朋友来拜访孙章先生。所以当云源带着人直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表情是茫然的。“小姐，这位是余存姿余公子，他是这个府县的一把手，今儿来，是要跟你谈一下关于玉米的事儿。”

云源直接说出了重点。云霁瑶将手里的络子放下，脸色的表情有些惊愕，她在这一刻才算是深刻的意识到了云源的身份不凡，开口便叫一个县官的大名，言语间似乎也没什么尊敬之意。重点是，这位余存姿公子丝毫不介意。“这个事儿么？先生，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东西产量是高，但眼下缺少种子，只能慢慢来，急不来的。”

云霁瑶将之前跟云源说过的话又讲了一遍。书房里的孙章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到余存姿时，他不禁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瞪了云源一眼。“你这糟老头子，不是告诉你，这事儿我自然会上心，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源被训斥也不生气，摸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也清楚岭南的情况，我这也是急，没什么比官府介入来的效率更高了，所以，我便先暂后奏了一番，你们可不要与我生气才是。”

云霁瑶垂眸不语，面上看不出喜怒。孙章冷笑，“你当谁是个傻得？还不是余存姿这小子与你家王爷有些渊源，你想要借机送他一功绩罢了，但这种事儿，从来都是利弊两存的，贪吃不一定成了胖子，噎死可别怨天尤人。”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毒了，云源尴尬的抿了抿唇，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了。倒是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余存姿公子开了口，“先生大概是怕晚辈急功近利，所以才会出言提醒，晚辈定然将此番教导铭记于心，绝对不会犯错。”

这般变通，云霁瑶倒是忍不住多看了这位余存姿公子一眼。“云源先生，这位余公子，关于玉米的事儿，孙章先生比我更加了解，我只是发现了这个东西，但这一年都是先生在种植尝试，你们有问题就找他吧。”

不想参合进这种事中招人厌，云霁瑶直接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孙章身上。余存姿态度依旧，“这位娘子过于谦虚了，云源先生已经将一切与我讲过，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在下必然尽心尽力，不会有丝毫马虎，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讲。”

这话说的算是礼貌周全，云霁瑶扯出一抹假笑，“说起来，我也就一个需求，希望不要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与我有关系，我讨厌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云源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这般决定得罪了自家小姐，面上不由得有了几分尴尬懊恼之意。“小姐，我没想到……”云源开口便想道歉。云霁瑶却抬手止住了云源，“先生，我懂你心急，但这种事儿，你真的不能只靠我，孙章先生确实了解的比我详尽，你们慢说，不必提我。”

说着云霁瑶拿起了自己打了一半的络子，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墨寒渊听到动静，也算是了解到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没有继续蹲在书房看书，他放下挽起的袖子，直接回了卧房。云源尴尬的看着孙章，却只得到一个大白眼，余存姿就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一般，自然而然的坐下后，还对着孙章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便开始问起了关于玉米的各种问题。孙章虽然对云源如此行事不爽，但想到玉米推广确实需要官家介入，倒是没有刻意摆谱，坐下与他详细讲了起来……墨寒渊逬门便看到躺在床上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的云霁瑶，放下手里的书凑到她身边，他柔声开口问道，“怎么了？不开心了？”

云霁瑶闷闷的点了点头，“我不喜欢别人不问我的意见就直接做出决定，尤其是这个决定还关于我。”

“这种事儿，确实是让人不大开心。”

墨寒渊轻抚着云霁瑶的长发，似是在安抚的情绪。“我知道，他们可能都觉得这种事儿是为我好，甚至觉得有一个好名声对于我们以后进京城有好处。”

云霁瑶语气有些发闷，“但我不想这样，我就想好好享受现在的平静生活，若是这些事儿泄露出去，我感觉我就再也无法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懂得。”

墨寒渊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低声表示赞同。这种不考虑道理，不计较对错，无条件站在她身边的感觉令云霁瑶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墨寒渊公子，你这幅样子，若是被人看见，可能会被说是个惧内的人呀。”

她对上墨寒渊的双眼，轻笑着开口道。墨寒渊挑了挑眉梢，“我一直觉得，惧内不是什么坏名声，反而说明夫妻感情甚好。”

这话说的，云霁瑶表示很喜欢，抬手抱住墨寒渊精瘦的腰身，她长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个谈心的人，若是所有人都像是你这般对我就好了。”

墨寒渊低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可不行，我是独一无二的，你想要第二个也是不可能的，好好珍惜我？嗯？”

这幅极力推销自己的模样听得云霁瑶不禁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珍惜独一无二的墨寒渊公子。”

见云霁瑶情绪缓解，墨寒渊才算是放下了心。这时云霁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手在床上一顿摸索后，才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墨寒渊。这盒子正是她给他买的那个发冠，本想着当天便给他的，但那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便一直拖到现在。“喜欢么？”

看墨寒渊盯着那小盒子不错眼，云霁瑶不由得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墨寒渊轻笑了起来，眼中带着些许亮光，“我很喜欢，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一定要好好珍藏。”

被他的笑晃花了眼，云霁瑶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她轻声做出许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每一年，我都会送给你礼物的，你尽管带，不要不舍得。”

墨寒渊却是将小盒子珍重的收了起来，“那不一样，就算是你以后送我再多的东西，也无法代替这个发冠，等我金榜题名那日，我便带着它去游街，可好？”

见他如此，云霁瑶不禁跟着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云霁瑶的错觉，她出门的时候，总觉得家附近多了许多陌生面孔，且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心生警惕后，她便刻意避开了一些小路，只是在人多的地方活动。几番试探后，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便想着绕道回家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