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时听见他的话，立刻转回头，“公开试镜？”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红彤彤的眼眶像只小兔子，分外惹人怜爱。昏暗的房间里，顾沉舟的声音低沉醇厚，“怎么？不想参加？”

“要参加。”

姜雨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发出一连串疑问，“是你安排的？什么时候？在哪里？”

“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顾沉舟眼里带着笑，“时间是这周星期六，地点会有人通知你。”

姜雨时眨了眨如水洗葡萄般的眼睛，一时没说话。顾沉舟低头看着她，“现在还要不要再跟我闹脾气？”

原本以为她没有机会参加选角。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了反转。姜雨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口。只要能出演那部戏，对她来说，其他不重要。她这番举动，在顾沉舟看来更像是羞赧之后的撒娇。顾沉舟回想着陆行知的话，大掌有些生硬地抚着姜雨时瘦弱的脊背。嘴角微微往上一勾。原来女人闹脾气，哄好之后的感觉，还不赖。—公开选角的地点安排在江城艺术文化中心。姜雨时到达现场时，就看见过道里站了不少等待试镜的人。其中还不乏她往日合作过的几个一线演员。徐沛在业内名气很大，在各大电影节拿奖拿到手软。能参演他的电影，不仅仅是提升自身名气，同时也是给自己镀一层金。难怪这么多人来参加试镜。导演助理拿着扩音器指挥，“参加女一号选拔的到我这来集合，男一号的去前面左边那道门，配角统统去二楼的选拔点。”

话音落下，原本乌泱泱挤在一堆的人开始有序散开。参加女一号选拔的人很多，有不少新面孔，当然也有认识的。譬如程晓晓。程晓晓今天穿了件黑色紧身裙，外面套了件长大衣，棕色的长卷发慵懒地搭在身后。妆容精致，身形婀娜。她也看见了姜雨时，有些鄙夷，“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姜雨时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咖位，常年蹦跶在十八线的人，跑来试女一号，你怎么敢的啊？”

姜雨时听完没搭理她。倒不是怼不过，而是选角马上就要开始了，她需要提前进入情绪。对于她来说，拿下这个角色比任何事都重要。她没那闲工夫在程晓晓身上浪费时间。姜雨时这般反应，让程晓晓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导演助理，压低了声音凑近姜雨时，“你省省吧，试镜也就是让你走个过场，这部戏顾氏出了钱，角色只会是我的。”

闻言，姜雨时勾了勾唇，双手换在胸前，闭目养神。任凭自己说什么，姜雨时都是一幅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程晓晓自然是有些炸毛，但奈何这会儿在公共场合，她也不敢造次。只得咬着牙低声道：“装什么装？看你等会儿怎么出洋相！”

......选角进场是两人一组。姜雨时和程晓晓恰好在一组。轮到她们的顺序，程晓晓立马抬腿往房间里走，进去时还挑衅地看了姜雨时一眼。房间里四面都贴着巨大的全身镜。正上方列了一排桌子，导演徐沛就坐在正中间，靠最左边的座位上坐着李朔。头上还缠着纱布，看见姜雨时进来，瞬间满脸写着不痛快。姜雨时无视了李朔带着不爽的眼神，直了直腰背，和程晓晓一起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副导演捏着话筒安排，“欢迎两位老师参加《烈火》江晴一角的选拔，下面我来讲一下戏。女主角江晴是消防队的接警员，她的未婚夫乔泽是灭火战斗员，两人约定今晚下班去试婚纱。而你们要试的就是——江晴接到火警报警电话，得知一间石油厂发生爆炸起火。在乔泽出警时，她很担心乔泽的安危，用对讲机里跟乔泽进行对话。对话内容围绕着要他注意安全展开，两位可以自由发挥......好了，开始吧。”

抽签顺序是程晓晓先演。试镜室里有安排一名男性工作人员作为助演。程晓晓一上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徐沛看了眼她大衣敞开露出的黑色紧身裙，眉头瞬间就是一拧。程晓晓走到试镜室的中央，找准角度，对着摄像机露出了自己那张美艳的脸。她是女团出身，常年参加H国的各大打歌舞台，很清楚什么角度自己的样子会更好看。徐沛旁边的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露出了一丝丝欣慰的笑容。下一秒，程晓晓已经进入角色。电话响，她接起，“你好。”

助演：“119吗？我要报警，这里着火了，火势很大！”

程晓晓：“好的，你别着急，我们马上过去！”

啪一声，挂掉电话。在场人全部沉默。徐沛的嘴角都跟着抽搐了起来。地址都不问就挂电话，他真想问问她打算让消防队去哪灭火？......程晓晓的试戏还在继续，转眼她拿起对讲机，开始带起哭腔，“阿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忘了晚上我们还要去试婚纱！我不能没有你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助演：“晴晴，别担心。”

程晓晓开始鬼哭狼嚎：“我不管！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们还要结婚，我们还要组建家庭！你要是敢丢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一把将对讲机丢在桌上，继续哭得肝肠寸断。制片人及助演：“......”姜雨时也被程晓晓这般鬼畜的表演给惊了。她余光不经意睨了眼徐沛。徐沛这会儿头应该挺疼的。他正双手撑着脑袋，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眼睛紧闭，表情有点痛苦。副导演看得一脸懵逼，嘴角疯狂抽了抽，“好，谢谢程老师，请先入座。”

轮到姜雨时上场。徐沛抬眼看见姜雨时，表情还是不大好，对她也不抱什么希望。这些凭关系来的人，果真没一个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