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姜雨时的问题，陈兰回：“你出车祸的事有媒体报道了。你也知道，等等这孩子自小就喜欢玩网络，他自己在网上看见了。”

这个，姜雨时倒是信。等等从小就很聪明，尤其是在电脑这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在爱丁堡的时候，姜雨时给他选兴趣班，他什么都不感兴趣，独独选了编程的课程。学了一段时间后去参加编程成果展。还被一个叫Kobe的黑客教父相中，要收等等做学生。姜雨时没太放在心上，等等想跟着Kobe学，她就点头同意好了。就当做是给儿子培养一个兴趣特长。只是姜雨时没想到，原来昨晚车祸的事这么快就被放上了网。难怪等等知道了这件事......陈兰见姜雨时没出声，又说：“你放心吧，等等本身也不是爱哭的孩子，哄一哄就会好。而且这两天我们在泾河的道观里小住，等等很喜欢这里。等下我带他去转一转，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们在道观？”

姜雨时听见，问了句。陈兰点点头，“对，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说过？泾河这边修了座道观。听说最近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来讲道。我想着小郁迁坟的事也办妥了，就带等等来看看。正好道观这边开放了借宿，我们就在道观留宿几天。山上空气清新，等等也很喜欢这里。”

闻言，姜雨时倒是没多大意见，反正等等幼稚园开学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让等等好好放个假也是不错的选择。“那挺好的。”

姜雨时笑了笑，“你们打算在道观住多久？”

“再呆两三天的样子。”

陈兰回，“这次道观请的道长来头不小，不少人冲着他们来。昨天这里还来了几个厉害的人物呢！”

姜雨时疑惑。“有个老太太，好像是从京都赶来的，阵仗可大了。道观外面停车场停的全是他们开来的豪车。我听说那个老太太是什么程氏集团的董事长。身边还跟了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子，听人说以前还是明星，好像叫什么晓晓来着......”程氏集团，来自京都，身边还跟了个叫晓晓的女孩子。姜雨时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程晓晓和她的外婆，程老太太。四年前和程老太太短暂见过的那两面，对姜雨时来说仍旧是记忆犹新。只是，没想到程老太太居然会千里迢迢去泾河修道？思绪在缭绕，陈兰见姜雨时有些沉默，开口：“小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姜雨时回神，“没事，院长，你说的那位老太太和她身边的女孩子，你带着等等尽量能避则避。”

虽然她对程老太太印象很好，觉得老人家和蔼慈祥。但程晓晓是另一回事。到底是之前交锋过几次，她也知道程晓晓这人心术不正。虽然程晓晓不知道等等是她的孩子，但潜意识告诉姜雨时，对于程晓晓这种人，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陈兰闻言，也没有细问。权当做是姜雨时不希望他们招惹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两人聊了一会儿，一旁的等等情绪也平复了不少。末了，快挂电话时，等等接过手机跟姜雨时道别，“妈咪拜拜，我跟院长婆婆会想你的。”

“等等乖，妈咪也会想你的。”

......顾沉舟一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姜雨时刚好挂了电话。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刚好像听见小孩子的声音了。她最后说的什么来着？‘妈咪？’‘猫咪？’‘money？’姜雨时收起手机，刚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顾沉舟。两人的视线撞上。姜雨时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你怎么来了？”

她问。顾沉舟很快恢复那张臭脸，“路过。”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早上杜淮汇报完以后，他就一直想着车祸这个事。心中总是在担心会不会有人对姜雨时不利。鬼使神差地就去到停车场开车。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医院来了。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间病房门口。姜雨时听了，语气平淡嗯了一声，没再搭理他。许是觉得有点冷。她下床，拉开柜子，拿了件外套想给自己披上——左手还打着绷带，右手单手穿外套，行动显得有些笨拙。顾沉舟在门口看半天，最后挺直了背走进来，脸还是臭得要命，伸手替她拉了一下衣袖。姜雨时愣了一下，接着在他动作的配合下穿好外套，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沉舟左手落入裤袋，“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不惯你穿不好衣服的样子。”

“......”姜雨时想说，她也没多想，倒是他内心戏好像有点多。穿好外套，姜雨时打算去洗手间。迈腿之前，她看了一眼顾沉舟，“你还有事吗？”

“......”被下逐客令的顾沉舟眉心微蹙，有些别扭道，“我站久了，腿有点麻。”

连顾沉舟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姜雨时有点无语，“你自便吧。”

说完，她缓缓地往洗手间的方向去。顾沉舟站在身后，看着她步履缓慢的样子，很想伸手上去扶她。可手都伸出去了，又被他悻悻然收回来。手背凸着青筋的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无措地被他放回裤袋。看着姜雨时纤瘦的背影缓慢又坚决走过去时，顾沉舟心口像是溺水了一样。一口气压在胸口提不起来。挺想问问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那么不在意自己，他到底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顾沉舟自嘲地笑了一下，打算转身离开。目光刚要从她身上移开，就看见她不小心踩到了洗手间门口带着水渍的瓷砖——姜雨时穿的是医院配的拖鞋。有点滑。加上洗手间门口台阶的瓷砖上留有水渍。她一个不留心，脚一滑，整个人顺势往下倒，“啊！”

下一秒，温热有力的手掌一把拽住了她没受伤的胳膊。原本要磕在地上的后脑勺，撞在了身后那堵结实的肉墙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气味涌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