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晓裴礼生父的姓名。常霁玉亦愣了一下,又忽而怒道:“妄称神医!连我娘的性命都救不得,简直庸医!你这庸医之子,怎还敢来此?”
苏裴怡坐在常霁玉身后,见他如此怒火,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他又一时失控伤了谁。可裴礼即便受此辱骂,仍不卑不亢道:“在下此行,便是为常夫人之事而来。我已知晓,当年残害常夫人的是何人。”
常霁玉一听此事,忽而激动得将青纱帐推倒在地。常霁玉终于看清了裴礼,可裴礼的眼中却只有他身后的苏裴怡。见到苏裴怡的皮肤已恢复如初,裴礼更是松了一口气,又道:“看来常公子果然言而有信,已为苏姑娘解毒。”
“休说这些废话!你且快说是谁人害了我娘?”
“常公子对苏姑娘用了这毒,竟没有觉察,她这周身毒疮、疼痛、呕血的症状,有些熟悉吗?”
裴礼轻声说道。常霁玉又是一愣,他不由得看向苏裴怡,又回想记忆深处不愿被挖掘的那些画面,忽而瞪大了双眼。“你是说……这毒……”“没错。”
裴礼颔首道,“若不是常公子狠心给苏姑娘下毒,我亦不会发现,这与当年常夫人所中之毒,乃同一种。”
“我如何能信你?”
常霁玉仍有戒心。裴礼无奈道:“常公子可以不信。只是我乃神医之子,得家父真传。若非苏姑娘所中之毒需常公子之鲜血方解,我也不会劝她来此。”
“你……你是如何确定此毒便是害我娘的毒?”
裴礼也不顾他的疑问,只接着说道:“当年先父未能解常夫人之毒,亦知欲解此毒,需寻得养蛊之人。而常老爷当年不愿意彻查此事,常公子就没有怀疑过其中原因吗?”
常霁玉被勾起往事记忆,忧思四起,怒火中烧,却也强忍着问道:“无需拐弯抹角,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裴礼弯唇一笑,说道:“我想说的是,给常公子送毒之人,许就是当年下毒之人。”
“你是说王俊才?”
常霁玉说完哈哈大笑,又道,“他当年不过十余岁的孩童,无缘无故何须害我娘?”
苏裴怡听常霁玉此时脑子不转弯,也甚是急切,忍不住说道:“王俊才与常家是什么关系?他不会害人,他的姑母就不会吗?”
常霁玉这才醒悟过来,立马对外面喊道:“把王俊才给我绑入府来!”
在等待王俊才的间隙,常霁玉已愤恨得摔烂了好几个瓷瓶。可苏裴怡和裴礼,却在等贺子非的穿云箭。许久,王俊才在两个孔武有力的仆役之束绑下,推搡着着进了房门。一看到常霁玉,他就一脸怒气的抱怨道:“表弟,你这府上的杂役何时能有些规矩,蛮横无礼。请便是请来,又推又绑的把我当犯人一样。”
王俊才说着,又暼见站在一旁的裴礼,立马指着他说道:“你!是你!你怎会在此?”
常霁玉皱眉看着二人,狐疑道:“王俊才,你认得他?”
“化成灰我都认得!”
王俊才愤愤然说道,“那日赌坊,他出老千赢了我许多钱财!便是你送我的那枚扳指都被他骗了去!”
苏裴怡听到他如此血口喷人,不悦道:“分明是你嗜赌成性,赌技不佳。竟还有脸说别人出千!”
王俊才看着苏裴怡一身女装,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一脸淫笑地说道:“我说那日见到的小公子如此标致,原来是个姑娘!”
常霁玉此刻却没有耐心再听王俊才说这些,给仆役使了个眼色。王俊才猛然被身后之人用力一推,向前一扑,顺势跪在了地上。“表弟……不,常公子,这是何、何意?”
王俊才看到常霁玉一脸怒色,突然怂了起来。常霁玉怒目相视。王俊才看了眼站在他身侧的苏裴怡,这才有所觉察,慌忙说道:“是我有眼无珠,都没看出这女子是常公子的,我……”王俊才的话还没说完,常霁玉上前一步,单手捏住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毒虫,从何而来?”
王俊才被他突然一问,忍着面上的疼痛,诧异地问道:“毒虫?可是那虫……出了什么问题?”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常霁玉咬着牙说道,“毒虫从何而来?与二夫人可有关系?”
王俊才听言先是一愣,又试探问道:“你是说……我姑母?她已故多年,这、这与她何干?”
常霁玉抬眼看向裴礼,又松开了王俊才,冷笑一声,说道:“裴公子,莫不是你与他先有嫌隙,故意来此构陷?”
“对!一定是这样!”
王俊才急忙道,“表弟,咱们是何关系,你可不能听信他人之言啊!”
王俊才说罢欲站起身来,却不想又被常霁玉一脚踢倒在地。“我不管你们二人孰是孰非,当年之事既己提起,今日若在此说不清楚,谁都别想离开!”
王俊才连忙又起身抱住常霁玉的小腿,谄媚道:“表弟,这毒虫我早已与你说起,是我去年出游偶得。也不知你为何问起,但你千万得相信我,万不能信这个出老千的骗子!”
常霁玉看向裴礼。裴礼却任凭王俊才如何说来,只镇定自若地与常霁玉对视,不发一言。常霁玉甩开王俊才,又坐了回去,道:“裴公子,此事你需说个明白。”
裴礼微弯唇角,走到王俊才面前,将他扶起,淡然问道:“王公子,这毒虫当真是你偶然得来的吗?那是在何处得来,又是谁人相赠?”
王俊才支支吾吾不愿回答,可又看到常霁玉慑人的目光,只好说道:“是、是之前去金陵从一农户那买来的!”
“金陵?你确定是从金陵购得?”
裴礼追问道。“这有何不确定!就是金陵,金陵!”
苏裴怡观察王俊才说话时摸了摸鼻子,言语又不自觉得重复,便已知晓他在说谎。裴礼亦淡然一笑,又对常霁玉说道:“常公子,犹记得先父曾与我提及,这类蛊虫原本生于西域气候燥热之地。后有奇人异士将其引入中原加以改进,但即便如此,这虫物却仍娇弱,极难存活。一旦离开故土,最多可苟活一日。”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王俊才打断道,“这和我从金陵买这毒虫有什么关系?”
苏裴怡翻了他一个白眼,忍不住说道:“什么意思?就是说这虫子除非土生土长,不然换个地方就会死!况且金陵距此可不止一日的行程,你是怎么把虫子活着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