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冀。是你那个狠毒的二哥?”
苏裴怡问道。贺子非点了点头,再无往日的嬉笑之色,面容严肃地说道:“我现在只怕他是冲着我来的。”
“你这些年不是已经乖乖的只顾着寻花问柳、把酒言欢了吗?怎他还要找你麻烦?”
贺子非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踱到窗口,说道:“老头子年初生了一场重病,本来将不久人世,幸得裴兄灵丹妙药,救回了一条命。大难不死,却提醒了老头子该谋划这传业之事。”
“那贺子冀想要做这总镖头,就让他做去呗。你难道还有和他争抢之心?”
“我自是没有,可贺子冀却始终视我为眼中钉。”
贺子非说着转过身来,“我此行愿与你们同往,主要是因我发觉了贺子冀又起了杀心,这才想躲一躲风头。只怕……”“只怕什么?”
“只怕上次在贡襄与严闻和谋面,他便给贺子冀通风报信,将我的行踪一并告知。”
贺子非说这又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是傻,在临江郡老头子眼皮子底下,他贺子冀也不敢对我怎样。如今行了如此之远,哪怕是客死异乡,贺子冀也能将自己撇个干净。”
裴礼站起身来,拍了拍贺子非的肩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若是你二哥想动手,哪怕是在临江郡,他也会想尽办法。”
贺子非点了点头,又道:“当下我还是需要再去打探一下,这个于康胜在此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苏裴怡见贺子非这般困扰,勾唇一笑,说道:“这件事还需我出马才行。你们二人想必他都熟悉,我又没见过他,打探起来更方便些。”
裴礼听言却拉住苏裴怡的胳膊,敛容说道:“此事你无需插手。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苏裴怡顺势抓起他的手,笑道:“这算什么涉险,不过是去那医馆问上几句罢了。若是不放心,你们与我同去,在门外等我便是。”
贺子非见他们二人如此,无奈道:“打探之事,无需你们费心,有银子便能成事。我现在担忧的是这下毒之事与贺子冀有关。用毒害人是他一贯的伎俩,可是若为掩人耳目,拉那么多人陪葬,实在是恶毒。”
“下毒……能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毒的,恐怕只有饮水。”
苏裴怡对裴礼说道,“那庸医卖药也救不了那么多人。你亦说过,医病医其源。若真是水中下毒,咱们是不是在水中加入解药便可以了?”
说着她又对贺子非说道:“你也说了,你二哥若要害你性命,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这毒是他下的,见众人解了毒后,肯定会想方设法再次下毒,这样咱们便有机会将他抓个现行。”
贺子非听言稍稍舒心,又勾起邪魅地笑容,说道:“没想到苏姑娘竟有如此巧思。”
裴礼亦点点头,却又忧虑道:“裴怡与我想到了一处。但愿此事能这么轻易的解决。现在需去镇中水井取水,待我确认后再谈解毒的事。”
贺子非听言倒也勤快,驾着马车便又向镇中开去。一去不久,他却空手而归。“水呢?”
苏裴怡见状问道。贺子非一脸郁闷地坐了下来,饮了口茶才道:“此事你们想到了,别人也想到了!”
苏裴怡不解追问,他才又解释道:“我一去镇中,便看到井旁被府衙围了起来,说怀疑井中有人下毒,在没找到凶手之前,谁人都不许靠近。”
“看来这柏溪镇的官,还挺清明的。”
苏裴怡说着又疑惑道,“只是他们怎会怀疑井中有毒?这些症状应首先怀疑瘟疫才是。”
裴礼亦沉思道:“此毒症状与多年前的瘟疫极其相近,若非我从前曾遇此症,恐怕都难一时断定。”
贺子非又解释道:“若不是有人检举,府衙又怎会知晓。听说这检举之人,是一位姓刘的郎中。我本来还以为此人与裴兄一般医术高明,又有此救济苍生的善心。”
贺子非说着又冷笑了一下,道:“后来经我详查,你们猜如何?”
苏裴怡见贺子非卖关子,也急切的问道:“如何?你倒是说啊!”
“这个姓刘的郎中,便是采芝堂老板刘慈。而这采芝堂,便是我见到于康胜进的那个医馆。”
贺子非双眼微眯,又道,“你们说,这世上竟有如此巧的事吗?”
“那你是猜测……此事与于康胜有关?”
苏裴怡不解道,“可是这事没有道理啊。就算是于康胜下毒,又何必故意找个人出来检举。他吃饱了撑得?想进府衙吃牢饭了?”
贺子非亦摇头不解,说道:“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只希望是我想多了。”
“如今下毒之事有府衙处理,我们便也无需多行。”
裴礼说道,“小裴怡,你这两日好生休养,咱们不日离开此地。”
苏裴怡虽对此事尚有疑虑,却也点头答应下来。现在不是好奇心胜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尽快离开这些是非之地比较好。可就在两日后,他们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安平洲的时候,一行衙役冲进了小院,将他们拦了下来。“几位官爷有何贵干?咱们可都是守法好公民。”
苏裴怡见到这些人气势汹汹而来,心中一时慌乱,却也故作镇定地说道。带头之人却不理会苏裴怡的言辞,只厉目敛容,审视着面前三人,大喝一声:“给我搜!”
他身后的衙役得令,便也不顾这三人是何反应,径直向屋院四处行去。苏裴怡欲再阻拦,手却被裴礼紧紧握住。裴礼对她轻轻摇头,贺子非亦在旁毫不动容。身正不怕影子斜。苏裴怡心中念着,便也不再理会,任由这些人将院落翻了个底朝天。他们本就欲行,院中房内早已收拾干净,哪里还能搜出些什么。这些衙役无功而返的回禀,带头之人又将视线移至他们的车马之上。“继续搜!”
那人对马车一指,衙役便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尽管裴礼再三拦阻,苏裴怡见到他们将车上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车上不过些行李细软,尚有钱财之类,若是丢了你们负责吗?”
那些衙役却全然不顾她说什么,只径自翻找。似乎在找些什么,却又像毫无目的一般,将那些衣物、行囊丢了一地。苏裴怡看着只觉内心焦急,可在看裴礼和贺子非,竟皆是冷眼相待,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她这才领悟了自己这个“假富二代”,还真是比不上他们淡定。正在苏裴怡自我催眠,想要放平心态的时候,其中一个衙役翻出了唯一专属她之物。装着苏星原信笺、契约、玉佩的锦盒。苏裴怡生怕这东西被他们抢了去,急忙上前说道:“这里面有重要的东西,别给我弄坏了!”
她情急之下说来,却也没想到越是如此珍惜,那些衙役就越是怀疑。那衙役拿着锦盒走到领头之人身前,眼神交流一番,便将此物收入袋中。苏裴怡见状更心急了起来,甩掉裴礼紧拉着她的手,上前怒道:“你们是衙差,又不是强盗!怎么可以随便拿走别人得东西!”
那衙差头领冷笑一声,轻蔑道:“现如今有人举报,镇中下毒之人便藏在此处。所有可疑之物,都要带回去查证!”
裴礼见苏裴怡欲再与之争辩,刚要阻拦,却看到衙差又将他这几日备好的药草、药瓶呈了过去。衙差见到这些,如获至宝,冷笑而得意的问道:“说吧,这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