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苏裴怡嗔道,“在这牢房之中都管不住你的贫嘴,看来还需让你多吃几天牢饭才行。”
“反正苏姑娘也不忍心我在此挨饿,”贺子非笑道,“你上次做的几个菜胃口真是不错,都不知衡靖山庄的大小姐还有这本事。”
“天赋异禀罢了。”
苏裴怡也没心思和他多言。不一会,白洛走了进来。苏裴怡急忙问道:“如何?刘慈可是真的跟来了?”
“苏姑娘料事如神啊!”
白洛赞道,“他刚刚自你们出门,果然一路在派人跟踪。还好咱们早有准备,这下,他肯定认为我是被你们买通陷害你夫君的内鬼了。”
“什么陷害夫君?什么内鬼?”
贺子非听来一头雾水。然而并未有人理睬他。苏裴怡对白洛嘱咐道:“想必他肯定会再想办法打探虚实,咱们这些衙差之中不会再有内鬼了吧?”
白洛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这还真不好说。你看现在知县连捕头都不敢相信了。要不是我跟你们走的近些,恐怕他要再重调一批衙差了。”
但他看到苏裴怡面上泛起愁容,连忙又道:“不过你们放心,这次一起行动的几个兄弟,肯定都没话说。话术也一并嘱咐下去了,不会出差子!”
裴礼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白兄费心了。”
“是语延兄辛苦了才是。从前就治了咱们柏溪镇的瘟疫,现在又帮忙去查下毒之人。”
苏裴怡却看了贺子非一眼,又对裴礼说道:“既然刘慈来过了,那咱们便走吧,出来半日我都有点饿了。”
裴礼宠溺地摸着苏裴怡的头顶,轻声说道:“咱们今日便去你一直惦记的那家饭庄可好?”
苏裴怡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贺子非在旁看着却怒上心头,拉开他们二人说道:“什么意思?原来你们今日不是为了看我而来?这一路相随,我白给你们当车夫、当镖师!”
说着他又指着裴礼:“还为你去窃那蛊虫!”
指着苏裴怡:“还为你从早到晚的煎药!”
裴礼淡笑着摇了摇头,苏裴怡亦抿唇强忍着笑意。贺子非又愤然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还笑,还有心思笑!早知道我就留在临江郡被贺子冀毒死算了。反正走这一遭最后结局都一样!”
裴礼见贺子非此番许是真的有些气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欲做安抚,可贺子非却不领情,又一把将裴礼的胳膊推开。正在裴礼启唇欲语之时,一个衙差快步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小黑,大事不好了!”
白洛立马迎了上去,急忙问道:“出了何事?且慢慢讲来!”
“徐、徐生他……他死了!”
“死了?”
在场除了贺子非外,均异口同声问道。那衙差连连点头,像是遇到了什么惊吓,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白洛也来不及多言,便跟着他跑了出去。跑到一半,他又想起来什么,转身跑到裴礼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语延兄,你能救人想必也通晓这仵作之事!咱们县衙的仵作昨日也请了假,你能否帮忙去看一看?”
裴礼听来心有无奈,那日医了犬类,今日又要去验尸。在旁人心中,他之医术竟是万能。可此事也容不得他犹豫,而苏裴怡亦对此事心生好奇,便跟着他们一同前去,一探究竟。一时间人去牢空,又独留得贺子非一人悲凉不已。驾着车马赶赴事发之地,苏裴怡一路不停询问。“这徐生是如何死的?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自杀还是他杀?凶器是什么?可有怀疑对象?”
那个报信的衙差被她问的迷迷糊糊,索性将此事从头到尾讲来。原来他们得令去宛阳寻徐生不得,飞鸽传书归来以后,便沿着来路返程,想看看他是否躲在沿路村落之中。可寻了几个村子皆未果。行至柏溪东山时,恰遇暴雨,他们只好跑到山间亭廊避雨。许是因雨水冲刷,雨停后他们欲再启程时,其中一人发现了泥土下的一块官牌。一看便知,此乃同僚之物。加之徐生下落不明,他们很快便加以怀疑。再向山中搜寻,果然没过多久,就在山坳处,看到了一个俯卧在地之人。“见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衙差说道,“而且面目全非又穿着常服,若不是我们朝夕相处,又认得他后颈的胎记,恐怕都认不出这死的人是徐生。”
案发现场已被府衙的人团团围住。而苏裴怡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个胖乎乎的刘知县。因无仵作在场,那具尸体正盖着白布,被人摆在一旁。除了捕头持刀站在知县身侧,其余衙差均在四处搜寻可疑之物。看到裴礼过来,刘知县如同找到了救星,连忙上前相迎,说道:“胥神医,且快来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之事未曾涉及,此事我只能尽己所能。”
裴礼说着,便上前躲在尸体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白布。苏裴怡看到那白布之下,那张血肉模糊且混着泥土的脸,不禁有些反胃。裴礼亦皱紧眉头,对尸体进行一番查验,又取出银针试毒。片刻,他站起身来,对刘知县说道:“回禀大人,我虽不通晓验尸之事,尚能辨出些端倪。”
说着他指了指徐生那张辨不清容貌的脸,说道:“这是被人用恶水腐蚀所伤。寻常遇到这类病人,皆是面容溃烂且血流不止,但见他似乎并未流许多血,我猜想,应是死后所致。”
“这么说来,肯定不是自杀了?”
刘知县摸了摸下巴说道,“死后毁容,凶手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何人。”
裴礼不做应答,继续阐述道:“刚刚在他身上试毒,未见毒物。而他周身除了几处跌撞,似乎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那他是怎么死的?”
刘知县问道。苏裴怡脑中想起许多以前的所见所闻,轻声说道:“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是外伤所致。许是内脏损伤之类。”
她本来想说心肌梗塞、脑出血之类,又怕他们再生疑问,只好委婉说道。刘知县刚刚未注意尚有一女子跟在裴礼身后,听到这声音觉得耳熟,可一眼看去,立即疑惑道:“这位姑娘是何人?怎会在此?”
苏裴怡这才想起昨日见他是着男装,许是自己换了装扮,让他认不出来了。她连忙说道:“刘知县怎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在下了。”
刘知县眯着眼睛对她上下打量,忽然恍然大悟道:“是你呀!你怎么今日这身装扮?”
苏裴怡信口说道:“还不是为了引刘慈中计。可怜了我七尺男儿要在此扮个姑娘!”
刘知县哈哈大笑,也不再追问细想,又对裴礼问道:“那这徐生的致命之处,你有何见解?”
“裴怡所说没错。”
裴礼说道,“我刚刚查验了他的内脏,发现五脏六腑皆已碎裂。能致此伤之人,应是有极其高强的内力,竟能令人一击毙命。”
苏裴怡却也不管什么凶手之事,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本来以为抓住徐生,尚能询问出些什么,如今徐生一死,线索又断了。只能孤注一掷在那个刘慈身上了。”
“想必凶手杀人,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徐生。”
裴礼沉思片刻说道。刘知县亦点了点头,赞同道:“凶手以为我们找不到徐生,便无从拷问,就能掩盖他买通官员的真相。”
“既然是内力深厚之人,”苏裴怡皱眉说道,“想必咱们柏溪镇寥寥无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