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厢的碳火不够暖吗?我这便去帮你去多燃一些。”
裴礼说着便披起外袍,欲出门而去。苏裴怡红着脸将他拉住,小声说道:“非碳火之事。我有些怕,今夜……可以睡在你房中吗?”
裴礼抚过苏裴怡的额角,轻声问道:“怕什么?我一直在此守着你。”
苏裴怡本以为自己主动前来,裴礼定然会激动得将她抱入房中,哪曾想过他竟还在这问东问西的。一时怨气,她也不愿回答,只是借着怀中的被褥闯入了房中,径自走进卧房,将被褥一下子扔到了床上。“我怕黑怕冷怕蚊虫,今夜就要睡在这。”
苏裴怡赌气说道。裴礼刚刚被她冲撞到一旁,已是有些无奈,而今关上房门,便看到苏裴怡理直气壮地坐在他的床上,又是无奈一笑。“冬日里哪来的蚊虫。”
裴礼走到她身侧,轻声道,“你若是想睡在此处,那我去对面就好。”
裴礼说着又要去拾自己的被褥。苏裴怡见状一下子躺在了那被褥之上。其实她起初前来只因那些胡思乱想,有些难眠罢了。可如今裴礼的这般态度,竟让她忽燃胜负之心。之前情话也说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怎她今日前来却又开始躲避了?是她苏裴怡的魅力不够吗?她越想越气,翻了个身抱住裴礼的被子说道:“我都来了此处,你还想去哪?”
裴礼见她这般,只抿唇轻笑说道:“好,我哪都不去。”
听他这样说来,苏裴怡偷偷地弯了弯唇角,又小声道:“那我睡里面一点,你睡外边。”
“好。”
裴礼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苏裴怡听言也未回头,只向里面轻轻挪了挪身子,红着脸等待裴礼的拥抱。可过了许久,也未感觉到裴礼靠近,却听得些许窸窣之声。苏裴怡好奇地转头起身,见到眼前之景,又是生了怒气。“裴礼,你这是作甚?宁愿睡在这冰凉的矮榻之上,也不愿与我同床共枕吗?”
裴礼听言放在手中铺向矮塌的外袍,抿唇一笑,问道:“小裴怡,你今日为何如此?”
“我……我说了有些害怕。”
苏裴怡瞬间感觉到满心的委屈,又将她对怡月公主的那些轶事的惧怕之心说来。裴礼这才坐到她身侧,揽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抚道:“这些尚未发生之事,你何须担忧。况且那怡月公主究竟如何,你要听信谣言还是相信自己的所知所感?”
“你的意思……小月她……”“那日我们所遇的小月,若是真如传言所说那般残暴,你我还有命苟活至此?”
苏裴怡想起与小月相伴种种,这才破涕为笑,说道:“说的也是,若是她真对我们有恶意,单凭贺子非那些调笑之语,他便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裴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又道:“现在还觉得怕吗?”
苏裴怡笑着摇了摇头。却也奇怪,这些事情她自己也想的通透,可偏要听裴礼这般说来,才能平复心绪。“既是不怕,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裴怡听到裴礼又下了“逐客令”,不禁羞赧地紧紧抱住他说道:“我不走,不走!”
“小裴怡,乖。别闹。”
裴礼轻轻拍着苏裴怡的背说道。苏裴怡又是气的坐直身子,微嗔道:“你便就这么不想与我……与我圆房吗?”
说出“圆房”之词,苏裴怡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裴礼更是对此始料未及,愣了片刻,才又淡笑道:“你今夜,是为此事前来?”
“不是!”
苏裴怡紧忙辩解道,“我说了是因我怕……”话未说完,裴礼的唇就已堵住了她的嘴巴。温柔而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试探着。苏裴怡亦来不及反应自己究竟是为何前来。她忘情地环住裴礼的腰身,触碰他坚实的背脊,裴礼亦被她的抚摸惹得脊背僵直。又是一阵深情。苏裴怡今日本就主动前来,此刻更是有些无所谓什么羞赧之心。她顺势将裴礼扑倒在床上,伸手欲解他中衣的侧绳,却被裴礼抓住了手腕。片刻以后,裴礼又翻身将苏裴怡压在身下,轻轻在她的唇边一吻,轻声说道:“小裴怡,早些休息。”
说罢他便淡笑着从床上起身。就这么……结束了?苏裴怡愣了片刻,才又起身抱住他,不甘心地说道:“裴礼,你……你还是不是男人!”
裴礼却不为她的言辞动容,只是又抓过她的手腕,轻声说道:“脉象虚而沉迟。”
“你……这是何意。”
苏裴怡不悦地抽回了手臂。裴礼淡然一笑,安抚道:“你大病未愈,还是安心养病为宜。”
苏裴怡这才意识到他所说何意。而今离开宛阳已有半月有余。可常霁玉所下的虫毒却已入体攻心,虽得解药医治,仍需安神静养才能康愈。这些时日,裴礼为她准备的汤药丹丸也未曾断过。再想起那次欲行此事时,自己吐出的那口黑血,苏裴怡又是一阵后怕。裴礼说的没错,而今保命要紧。可是这倔强之心盛气,苏裴怡哪里还肯轻易罢休。她赌气地又躺了下去,侧身对着墙壁,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要睡在此处。你……你今夜若是敢离开,我、我就……”苏裴怡支支吾吾,亦想不起该说什么狠话才能威慑到他,又不伤情义。裴礼却未等她说完,便和衣躺在了她身侧。“我不走。”
他轻声说道,“即便忍欲难耐,只要你不愿,我便不走。”
苏裴怡得逞一笑,又怕被裴礼看到,连忙收起了笑容。裴礼所言之忍,对苏裴怡而言,何尝不是。如此俊美的男子在侧,便使什么贞洁烈女也难自持。更何况还是自己认定了的夫婿。可是赌气之盛,话说出口便也难收回了。裴礼为她轻轻盖好被褥,便同枕而眠,不再言语。只是如此,这二人如何能睡得安稳。在成年人的世界中,若是肯独自共居一室,已是心照不宣地默认那件事的发生。可如今,却要因她身体的问题而相互尴尬着。常霁玉真是害人不浅!苏裴怡躺在那已胡思乱想着,裴礼却又渐渐靠近她身侧。“小裴怡,我……”裴礼轻声试探道,“我可以抱着你入睡吗?”
苏裴怡听言勾唇一笑,心中想着:她脉象如何也是他说的,而今这便欲擒故纵上了。现在想要抱抱,那下一步……想到此处,她面带羞意地点了点头。得了苏裴怡的应允,裴礼才伸出手臂,从身后将苏裴怡轻轻抱住。苏裴怡尚在等待裴礼触碰她的敏感之处,可裴礼却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腰间。再无任何动作。一阵静谧。苏裴怡有些难耐,只得小声唤道:“裴礼,裴礼?”
回应她的。只余裴礼逐渐均匀而缓慢的呼吸声。如此便睡了?苏裴怡心中已如万马奔腾,却也只能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沉沉睡去。翌日清晨。贺子非一如前日那般,面带笑意,站在苏裴怡的西厢房门口,高声唤道:“苏姑娘,日上三竿,且起床准备早食了!”
苏裴怡隐约被他的声音吵醒,烦闷至极。可睁开眼睛,便是裴礼那张百看不厌的俊美容颜。裴礼亦缓睁双眼,看着苏裴怡弯唇一笑。“小裴怡,睡得好吗?”
睡得好吗?你昨日倒是睡得痛快!苏裴怡心中暗骂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只是腼腆地点了点头,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你这东厢房更暖一些。”
裴礼宠溺的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说道:“若是愿意,你以后便来我这。”
苏裴怡刚要点头,却听裴礼又说道:“只是昨日怕难自持,我将余下安神促眠的丹丸都服了。需要再多备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