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菀不过是偶有些孩童脾气罢了。”
裴礼淡笑道,“自我去了临江郡,他便入了裴府,伴我身侧。他性情如何,我自是比你清楚一些。”
苏裴怡见他如此,不禁笑他“护短”,可也顺带着想起了幼离、空儿她们。之前便听闻幼离也已嫁做人妇,而空儿……苏裴怡一想到空儿独自留在裴府,就不由得有些心疼。又加上裴礼口中地“乖乖仔”柳菀在侧,恐怕空儿这些时间的日子,定然也不太好过。若是过些时日,能将他们接到安平洲就好了。正在苏裴怡和裴礼各自神伤之时,一小厮跑了进来,说道:“裴公子、苏姑娘,门外有两个男子偏要进医馆应征,我们相劝许久都不肯走。”
苏裴怡无奈地摆摆手说道:“跟他们说递送名帖的时辰都过了,过时不候。”
“您交代的这些我们都说了,旁人业已尽数退却,可他们二人就是不折不挠。”
小厮无奈道。苏裴怡看了他一眼,也没兴趣理会这事,只从袖袋中掏了一两碎银出来,对小厮说道:“拿去打发他们走便是。”
小厮拿过银子,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裴礼见状不由得问道:“可是他们有难为与你?”
“这难为倒是说不上,只是……”小厮挠了挠头皮说道,“只是他们二人口齿伶俐、尖酸刻薄,刚刚咱们不过阻拦一二,便连几代祖宗都被他们骂了个遍,只怕这银子递去,又会……”苏裴怡听来眉头已越皱越紧,本来还想着如此执着之人,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可这尖酸刻薄之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留。虽然这小厮不是他们手下的,但在这医馆之中出言不逊,苏裴怡却也不能忍。她不由得站起身来,拍着桌子说道:“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人,竟敢在我们颐安医馆撒野。你且带我前去教训他们。”
裴礼无奈劝道:“稍安勿躁,此事无需你插手。”
“自己家的事怎能不插手!”
苏裴怡怒道,“你要是不放心就随我前去,或者在这等我也行!”
裴礼摇了摇头,只好随她一同向院门走去。苏裴怡推开个门缝,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就听得门外一阵吵嚷之音。“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进!你且看这这些人,有谁进去这府院了?”
“那刚刚那几人不是进了吗?”
“这上面有你们名字吗?没名字的一律不许进!要求医问诊,过两日医馆开业了再来!”
“你这狗眼看人的东西!若是今日不让我们进去,日后有你好看!”
苏裴怡听得那小厮与那人争执不下,不觉越听越头疼。看来今日前来的的确不是什么善茬。她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却又听得那人念叨了一句:“小姐怎收了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入府,这一段时间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而他身侧之人又道:“也不知公子是不是被你家小姐给带傻了,什么人都能替他看家护院。”
“你家公子才傻!又傻又坏!说好了带她去寻苏公子,竟又将她……”“那也被你家小姐勾的,从前就让他终日失神落魄的。遇上你们府上之人,我们倒了八辈子霉了!”
小厮见这二人自己吵了起来,不禁嚷道:“想吵你们滚回家吵去,休要在此烦扰!”
他们二人听言又转而一致对外道:“你叫谁滚呢?”
苏裴怡在旁听来,已不禁与裴礼对视莞尔。如此不安分的二人,不是空儿和柳菀,还能是谁。裴礼正欲上前招应,苏裴怡却因刚刚柳菀说她的那句“傻”耿耿于怀。她把裴礼推进门内,又取了一个男子汗巾系在面前,对着门外的那个小厮轻咳了一声。刚刚进来汇报的小厮亦上前对门外之人耳语了两句,两人便怒瞪了那两个“不速之客”一眼,转身一同向对面镖局走去。苏裴怡故意昂头阔步,走到柳菀和空儿面前,却惊喜的发现空儿此时也穿着男装。只是空儿的身材比苏裴怡还要娇小许多,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男子。估计刚刚那小厮说起“两个”公子,是因未曾料想女子也会如此出言不逊。可他们二人显然没能认出此时换装掩面的苏裴怡。柳菀不屑地说道:“怎么,刚刚汇报以后,是要来请我们入院吗?”
苏裴怡见他傲气凌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她敛住笑意,估计押低音色说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处捣乱,小心我们报官。”
“报官?吓唬谁呢?”
空儿在旁说道,“我们才不怕你们报官呢。你且报去,等我家小姐知道,定会将你赶出院去!”
苏裴怡看着空儿以她之名“狐假虎威”,亲切之感已难自抑。她抿唇又道:“不知你家小姐是谁人。这颐安医馆可没什么小姐姑娘的。”
空儿听闻一脸疑惑,又问道:“那姓裴的公子可有?”
“众人皆知,这颐安医馆的神医乃是胥姓。”
“当真没有一个裴公子?”
柳菀亦在旁疑问道。苏裴怡伸手指了指在旁围观之人,淡然说道:“不信你问他们。”
而在场之人亦是配合,连连说道:“对!这是胥神医的医馆!没听过什么姓裴的啊。”
苏裴怡听言不禁抿唇偷笑。只怪贺子非传小道消息的时候,不曾传言裴礼而今地姓名。空儿听了面上立马生了羞意,伸手拍了柳菀几下,怒道:“都怪你个六万!我就说我家小姐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来这开医馆。”
柳菀却委屈说道:“你怪我作甚。这不是你们苏氏钱庄的孙掌柜说的。我也奇怪,我家公子何时通懂医术了。”
苏裴怡知晓他们二人中了计,便也趁热打铁地说道:“听来想必是二人寻错地方了,不如哪来哪回吧。”
空儿和柳菀望着她犹豫不决。半饷,柳菀叹了口气,拱手道:“是我二人鲁莽,就此别过。”
可他刚要转身离去,空儿又把他拉住,说道:“你别走啊!走了咱们该去何处?这辛辛苦苦行了半月有余才来到这安平洲,难不成就此回临江郡?”
柳菀没好气地甩掉她抓着自己的胳膊,说道:“爱去哪去哪。你不是还打算来此找你那亲爹吗?也别跟着我了,咱俩各走各路。麻烦!”
“你说谁麻烦呢?”
空儿嗔道,“这一路来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我说你麻烦!”
苏裴怡听得他们二人吵吵闹闹,已然联想到了他们这一路是怎么来的。此时看着空儿有些欲哭无泪地模样,亦有些怜惜。可她这戏弄之举行来,竟也有些下不来台。苏裴怡只好说道:“你们该去哪去哪,莫要我们门前烦扰。”
说罢,苏裴怡便转身走去。可她的余光依然未能离开他们二人的身影。先让他们为难些许,一会定然找个八抬大轿将他们二人请回来谢罪。哪怕要说出真话,也要等着围观之人退散了再说,要不然刚刚众人之前的威风岂不是也白耍了。苏裴怡心中想着,便暗下了决心,推门欲进。可她前脚还未踏入门中,又听到身后的柳菀犹如遇见救星一般,唤了一句:“贺三公子!”
苏裴怡听言连忙快步进门。柳菀陪在裴礼身侧多载,肯定认得贺子非。果然贺子非笑道:“这不是柳菀吗?你何时从临江郡而来,此行可是来寻你家公子的?在这愣着干嘛,怎也不进去?”
柳菀还未来得及开口再问,贺子非却发现了苏裴怡闪入门中的身影。他快步上前拉住了苏裴怡的胳膊,笑道:“苏姑娘,你怎穿男装穿上瘾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