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裴怡听到“怡月”这个名字,顿时清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裴礼亦竣敛神情,过来扶起苏裴怡。“她怎么来了?”
苏裴怡言语惊恐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说昨日她已在心中自我宽慰了怡月公主之事,可再见她仍是有些心有余悸。裴礼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无需担忧,坦然以待便是。”
苏裴怡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这让她如何坦然?之前与小月便是不欢而散,而今再见她,还不知会否再惹她怒气。正在他们犹豫之时,外面的小太监又高喊道:“怡月公主来此,还不尽快出来接见!”
而紧接着,又听到怡月公主大声道:“这是何处请来的神医?好大的架子啊,本公主来了竟也敢怠慢!”
裴礼听言连忙推门而出。这屋内狭窄且一览无余,苏裴怡想藏都无处藏,只好与柳菀一起跟了出去。“胥某见过怡月公主。”
裴礼低头拱手道。苏裴怡和柳菀亦低头行礼。好奇之际,苏裴怡用余光向前瞟去。只见院外,怡月公主正端坐于辇上,手中抱着一只周身雪白的兔子。怡月公主见到这三人出来,原本傲慢不已的眼神,瞬间变得惊喜起来。苏裴怡见她面露喜色,便也松了口气,打算前去叙旧。却见怡月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又高声怒道:“大胆!”
听言,苏裴怡又赶紧低下头去。怡月抱着兔子缓缓起身,在旁边小太监的搀扶下走到裴礼身侧,又道:“你分明姓裴,为何改了姓名来此做什么神医?你可知欺瞒皇室且是重罪!”
裴礼正欲解释,怡月公主的眼神又飘到苏裴怡身上,轻蔑道:“这不是苏公子吗?”
苏裴怡不敢抬头,只轻声答道:“拜见怡月公主。”
“你怎也不抬头看看我?是我相貌丑露,还是因我是女子,便不愿看了?”
苏裴怡听得她冷嘲热讽,便知晓她还在为之前撞见自己和裴礼相拥之事耿耿于怀。只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苏裴怡心中想着,便抬起头来,直视怡月说道:“公主自是貌美。只是公主尊贵之华容,未经允许,在下不敢觊觎。”
怡月听言却撇了撇嘴,转身坐了回去,说道:“无趣!你见我怎也不惊?还是你根本就是把我给忘了?”
“小月姑娘当初音容笑貌,苏某怎敢忘却。”
听苏裴怡说起,怡月又露出了笑脸。“我原本只是好奇这次来得神医是何许人也,竟遇上了故人。”
怡月笑道,“你们近来可安好?”
“谢公主关切,一切安好。”
裴礼说道。怡月又打量着裴礼,问道:“你且说明白,为何会改称胥神医?若是有半句隐瞒,我要你好看!”
这怡月公主刚刚对苏裴怡尚且有些笑颜,面对裴礼竟又如此蛮横。苏裴怡不禁在心中暗想:这姑娘,怕是真的把裴礼当做情敌了。而裴礼却也不卑不亢,只如实答道:“在下本是胥姓,后改名裴礼。这医术乃受承家父,公主如若不信,可进行查验。”
“查验?”
怡月将信将疑道,“你当真懂得医术?”
裴礼微微颔首。怡月却转而笑道:“如此甚好!你们先随我来。若是此人你们医得好,我才敢让你们医治我父王。”
说罢她对身侧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立即领会,指挥下人抬起步辇,又高声道:“怡月公主移驾西礼院!”
步辇行起,苏裴怡尚未反应过来这是何意,与裴礼面面相觑。而那小太监连忙跑回来说道:“几位快些收拾药箱跟上吧!”
柳菀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回屋子背起药箱。苏裴怡亦与裴礼一同跟了上去。跟在怡月公主的辇后,苏裴怡小声对裴礼问道:“这西礼院又是何处?她不会有意为难与你吧?”
裴礼摇头道:“随机应变吧。若是她真有意为难,你且先想办法保全,我见她对你尚无恶意。”
“现而今想什么保全之事。待她发现我是女子,一样死的难看。”
苏裴怡喃喃说道。裴礼只得轻轻握住她的手。接触到裴礼指尖的冰冷以及他手心的潮湿,苏裴怡才知晓,原来他外表看来冷静异常,内心定然也是紧张不已。在这宫院中七拐八拐地绕了几许,怡月公主的步辇终于停在了一处开阔的院外。苏裴怡抬头看去,只见院外门上挂着的牌匾上,用红漆写着“西礼院”三个字。那小太监刚要再报“公主驾到”之类,却被怡月拦了下来,说道:“他身子虚弱,就别吵了。”
说罢,怡月从步辇上走了下来,回头说道:“你们三个,跟我进来。”
跟在怡月公主身后进了西礼院,苏裴怡不禁猜想这患病的究竟是何人,能让她如此关切。行过庭院,怡月回头对他们说道:“在此等着。”
苏裴怡他们也只好站在原地,目送怡月公主进了屋子。“这个病患不会也是疑难杂症吧?”
苏裴怡担忧道,“你带的药,够用吗?”
裴礼眉头紧蹙,抿唇许久,才道:“此处果真需步步为营。不该让你跟来的。”
“多说无益。”
苏裴怡默默地又握上他的手,轻声道,“我相信你。”
不时,一个小宫女推门而出,说道:“怡月公主请胥神医一行进去。”
裴礼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下。可当他们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人时,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又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