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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偶遇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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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得了一双美人,整天乐不思蜀,忽然一日记起冯宝所托寻人之事,要去凤庆寺寻找冯宝失踪的妻子何贞莹,她极有可能被囚禁在凤庆寺中。

于是文白装成游客,来凤弋湖游玩,将近天黑,来到凤庆寺借宿,关键不费钱,小沙弥带他把行李安顿在客房。

另一个小沙弥过来说:“家师来也。”

随后来了一个雄壮的和尚,只见他笑容可掬,向文白行礼,说了些套头话。不知他做什么来。

文白问他名号。

“贫僧法号松庵,是凤庆寺住持。”

松庵道。

文白细细打量,只见他一副络腮胡,暴眼赤腮,油头紫面,猜测他会武功,再看他脚步不太稳,可能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缘故。

见松庵空手前来,料想还能打的过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松庵也没多说,就推脱寺中还有事务走了。

文白感觉身体疲惫,吃了晚饭,就房里房外的探索一遍,把寺中道路熟悉了。然后早早回来睡觉,把白天买的防身的一把短刀,藏在褥子下。

睡到晚上九点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男有女的笑声,还有妇人哭声,不知是不是何贞莹,本想探个究竟,思量这深入虎穴,处处危险,还是谨慎为妙,便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第二天,文白吃了早饭,为免松庵起疑心,没在寺内走动,而是锁了房门出去游山玩水。

只见远山前升起一缕青烟,不知哪家正做饭,还有几只白鹭略过碧水。此时正是艳阳高照,还有阵阵花香从湖面而来,夹杂湖水的气息,拂面微凉。

文白也是来了兴致,既然来了,那就索性开开心心游玩一番。

只见那湖中一艘豪华游船上,一个美女从稀疏的珠帘探出头来,好比出水芙蓉。湖边的柳树,随风摇摆,旁边游玩的美女,丝绸裙子也被风吹动,飘飘欲仙。

往来仕女,一个个涂脂抹粉,绕翠围珠,可惜鲜有几分姿色的,还不如看这青山绿水。

正走着,文白遇到松庵和尚,为免起疑,故意问他游玩路线怎么走。

只见松庵那一双贼眼,紧射湖中一艘大船上,目不转睛,原以为他看上哪个美女。

文白也看那大船上,打着官府的旗号,有一个白发老头同一个和尚,在舱内坐谈。没看到什么美女,估计那松庵是和他们认识,文白就没理他了,刚走没多远,突然乌云四起,又是打雷,又是闪电。天气是说变就变。

大雨倾盆而下,只见游人仕女,都躲不及,被淋成落汤鸡。

只见那些个仕女,脸上的妆花了,有的都流到嘴边。头发也散了,首饰也乱了,衣裤一片粘连湿裹,什么身材都一览无余。

一时间,抱子牵夫,呼娘觅女,乱作一团。有的因路滑跌倒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文白也被淋湿了,没工夫笑那些女人,只顾着寻找躲雨的地方,恰巧前面有个亭子,便冲进去避雨,可是这亭子小,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文白见许多女人挤着,就背靠亭柱站在石阶上,毕竟雨势很大,还是淋着雨。

有热心人说:“先生何不挤上来?这亭子是公所。别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躲雨要紧。”

文白答道:“男女捱擦的紧,多有不便。”

忽又听的一人道:“你个和尚,怎强挤进来,捱擦妇女?”

文白回头一看,只见松庵和尚挤在三四个少女中,那嘴巴差不多贴到一个女人眼皮上,络腮胡子也隔那女人脖子上。

松庵不仅不避嫌,还竖起眉毛,挣圆双眼,骂道:“你敢放屁?连我松庵都不认识?你既要惜女人的廉耻,又把妻女放出来卖俏,都自己挤进来,怪不得别人。受不得捱,自个离去,敢说我?惹恼了我,送你到县里去,打你三十大板,才知道和尚的手段。”

众人听了,再不敢作声。

文白也是生闷气,没啥法子。

正此时,身旁走过一个人,说道:“我家老爷请先生上船会面。”

文白诧异,问道:“你老爷是谁?因何请我?”

那人一指湖边停靠的大船,说:“老爷在船上,相公上船便知。小的有雨具,雨大得狠,休要耽搁。”

文白被暴风冷雨,弄的浑身发抖,便不假思索,跟他上船。

舱门口站着一个白须老者,满面春风,迎接文白入舱。

老者见文白浑身湿透,吩咐一个小童到后舱去道:“取我衣服鞋袜出来,服侍这位先生更衣。”

小童拿来衣物,等文白换了,将换下的衣服收拾进去。

文白感激老者,身上暖和多了,正要行礼。老人道:“且慢,先生受寒了,且吃三杯薄酒,冲一冲寒气。”

说着奉上热好的酒,文白正有此意,遂不辞让,连饮三杯,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感激道:“老先生妙手回春。”

老人介绍身边的和尚道:“此位禅师,法号和光,先生且见过了。他精通佛法,可以虚心求教。”

文白见那和尚,生的眉如偃月,鼻直口方。他身披紫色袈裟,大约四十岁上下。

便拱手道:“晚生见过禅师。在下只识儒宗,不好禅理,不屑求教。”

一面说着,正要就坐。

老者慌忙道:“禅师受人尊敬,又年长,该第一个就坐。”

和光禅师听了虚让了一让。文白并不谦逊,信以为真,就去那座位站立。

和光一脸的不愉快,他分明不想让的,可是自己又先让了,不便发作,只得坐了第二位。

老者主位坐下,吩咐送一道茶,喝完茶,文白问:“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贵乡何处?因何邀我至此?”

老者道:“吾姓未,号淡然,祖居江右,探亲到此,偶尔游湖。”

刚才他听人谈论,有个书生淋了雨也不去挤妇人,还去站在雨里,一个僧人反不避嫌,强挤进去,捱擦妇女,这一对比,书生的人品就显的尊贵。于是就让仆人去接进来避雨。

未淡然又问:“不知先生姓名居址,贵庚几何,因何至此?”

文白便说:“晚生姓文名白,住在吴城,今年二十四岁,因在外游学,慕名前来,增长见闻。得老先生相助,十分感激。”

只见未淡然听了,一迟疑,突然哈哈大笑,站起来道:“不料无意中,遇故人之子!难怪如此面善。”

文白也赶紧站起来,问:“不想老先生与我父亲是故人,真是巧遇。”

未淡然道:“吾与你父亲还是同事,老夫任户部员外时,令尊为户部主政,是很好的朋友。那时你还是小孩子,他给两个儿子取名,一取存真,一取尚白。老夫至今不忘。想必你就是他二儿子。我退休的早,家中多有变故,因此与你家来往少了。前些日子,还想着此行经过吴城,便让仆人先行问候通告,不料在此地与贤侄不期而遇。”

文白回忆一下,说道:“原来是淡然老伯!这次出门,水夫人也提过,可去丰城拜访您。”

未淡然笑道:“不想却与侄儿相遇于此,老夫我不知道多高兴。老夫先前因没有儿子,娶了一个小妾,生了一个女儿。后来续弦,又生有一子一女,可惜一子夭折,只存幼女,这是老夫的伤心事,不提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细谈。”

文白于是行子侄礼仪,未淡然受了礼,文白要移座向下,淡然道:“不消,我这里是主位。”

说着让家人摆上美酒佳肴,半浑半素。

和光不喝酒,只喝茶。

淡然和文白说说笑笑,把和光搁在半边,如坐针毡一般。

文白和未老爷不觉喝多了酒,就有点乱说话,淡然说:“方才那淋雨的和尚与贤侄如何相识?”

文白说:“小侄几乎忘记这事,那和尚叫做松庵,是凤庆寺的住持,小侄借居在他寺内,所以认识。”

淡然道:“这和尚如此狂邪,我看贤侄爱身如玉,还是少与他交道。”

文白应道:“老伯见教极是,晚辈铭记于心。”

两人正聊的密切,忽听得冷笑一声,却是和光说道:“老护法和这一位也说够了,容贫僧一言。”

他接着说:“俺们僧家与你们儒家一样,藏污纳垢,什么人都有。贫僧一片平等心,不说儒家没几个好人,僧家没几个坏人。但不可因为一两个僧家败类,而把佛门看轻。老护法说松庵,那是就事论事,若像这一位说的,只识儒宗,不好禅理,不屑求教。这许多话,便是毁佛谤僧,死后要下地狱。贫僧原本懒得去说,只是你是老护法的世侄,才好言提醒。”

淡然说道:“文白少年,血气正盛,难免不识时务。”

文白笑道:“地狱轮回,还不知存在不存在,即便真有轮回,该下地狱的难道不是松庵和尚,我只知道崇正辟邪,我这也下地狱?那这佛不信也罢。”

和光着急,大声说:“你说这话,便是下地狱的。腐儒不识我佛天地间的圣人,都敢诽谤起来,真是无法无天。且不说我佛神通感应,看看天下,自帝王至乞丐,没有一个不望尘膜拜,若是像你这样说,都不信佛,我佛早就灭了,何以万古长存?试问,你还有什么说的?”

文白也酒劲上头了,大声喝道:“奸僧披着佛门伪装,愚弄世人,往往得不到惩处。那不都是佛门庇护?天下真小人容易识,因为他为祸看的见,而且是小恶。伪君子难识,为祸隐秘而影响深远。天地之道,有阴阳,明晦。既有春天,也有秋天。圣人之道,就是向着光明,如沐春光,崇尚君子,远离小人,我行的是正道,如何就下地狱?”

未公听的入神,把吃酒都忘记了。和光却突然大笑起来。

文白吃惊问:“你笑什么?”

和光却没辩说,离开了座位,对淡然说:“贫僧承抚台大人之命,伴游湖上,因见老护法正直端方,慈祥仁厚,所以上船一同交流佛法。令世侄没权没势,还争口舌,大祸临头,怕你日后也受其连累,所以还是相劝一言。贫僧陪从过久,天色已晚,就此告辞。”

说罢,向未公合十,出了舱门,带着沙弥到不远处的凤翎寺暂住。

未老爷心如明镜,依旧与文白坐着聊天,开怀畅饮,又说起了家常。

忽然,后舱出来一个小女孩。文白一看,大概六七岁,圆圆的脸蛋,眉清目秀,她看了下文白,有点害羞,又回到后舱。

文白看到有女眷,这才理解松庵为什么探头探脑的了。他八成是看到这船上有美人。

这时候,未公道:“贤侄本就不是外人,就如实说与你听。老夫这一趟,是为小女之事。因为官府不便安顿家属,就租赁这船,暂住船上。现在就让小女拜见贤侄。”

说罢,唤小童传语后舱,叫两位姑娘出来相见。

文白谦让连连,不多时,只见一个丫鬟拉着方才那小女孩,跟随一个绝美的女子出来。还真有美人在此。

未公介绍道:“此是大女儿鸾吹,此幼女金羽,此婢女叫素娥。想到我死了以后,剩下这些主婢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就担忧不已,好在现在遇到贤侄,以后要拜托贤侄多多照顾。”

说着,让她们都过来行礼,文白赶紧回礼。

文白说:“方才不知道世妹在此,喝醉了酒,说了些疯话,放浪形骸,有失礼仪,望世妹不要见怪。”

未鸾吹笑了笑,答道:“世兄志在圣贤,疾邪去恶,愚妹听了也是万分佩服。”

未公说道:“吾女若有贤侄这般见解,也可以做先生了。怎有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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