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臣妇愚钝，这是……？”

“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砚书薄含笑，挑眉睇她：“躲得那么远，朕怎会吃了你不成。”

明明是轻松的戏谑出来，李萧玉却半点笑不，心下暗道，前几次见面他可不代表她拆吃腹的样子？踌躇一阵，那道暗藏诡谲的深深注视下，她硬着头皮上前，拿起那两本轻薄的小册子。红色宣纸上赫然是幸福和离书。文本官方客套，除却日期未填，夫妇双方名讳都已填上：顾绍庭、李萧玉。甚至不必落字，一人按个手印，再送去官署盖个章，即可生效。李萧玉捧着这份和离书，曼微楚，再看塔边的男人，他从容淡定地浅啜茶水，见到她的眼神，只朝她笑笑：“还有一个，恍惚。”

那笑意叫李萧玉不寒而栗，抿唇，低头翻开另一本。那是本奏折，弹劾昌乐公府勾结叛王余党，私藏兵器，图谋造反，洋洋洒洒近千字，上书昌乐公府八大罪。每一条叫昌乐公府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萧玉攥着那本黄绫册子，反应远比见到和离书时更加激动，她面容严肃，斩截铁：“虽说先前我们府上对叛王确实有过亲近讨好，但也仅限于给丽妃母女送些奇珍礼物，或在朝堂上依附叛王的而已，除此再无其他……叛王谋逆事发后，臣妇公婆悔恨不已，二老曾在家中多次痛斥奸叛乱”王，险些叫府上误入歧途，沦为奸佞。”

后半段倒不是编的，最初站错队后，陈氏吓得不轻，指天骂丽妃母子痛骂一通，又拽着昌乐公主的手，反复追问着该怎么办。昌乐公也是肚子火气，最初并不想在皇权斗争里站队，是陈氏先巴巴讨好宫里那，才叫昌乐公府的屁股也早就歪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没少在家里相互指责，鸡飞狗跳。“仰仗陛下宽宏，明显计较赖公父识人不明的罪过。公父在家时，常赞颂陛下圣明，对陛下恩德感激不已，现下昌乐公府满门只对陛下忠耿心耿，绝无二心，怎敢做出私藏兵器，结叛王余孽之事？”

事涉国政及满门生死，李萧玉态度越发审慎，俯身顿首：“还请陛下明察，还国府公一个清白。”

凌砚书不徐不疾扫过她纤细笔挺着肩背，又象征着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停了。她这般冷静，此地似乎不是酒肆雅间，而是宣政殿的朝会内，一位忠肝义胆的臣子在与君主谏言。可她不是臣，此刻他也愿与愿归，他们只是红尘间的一个孤独的人。手缓缓道：“朕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今日既将这两样东西给你瞧了，便是看在往日情谊，给你指条明路。”

李萧玉微愕，疑惑的看着他。

“只要你回去与顾绍庭签下和离书，之后昌乐公府必定是贬官流放，抑或抄家杀头，再也不会连你半分，这不是明路？”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凌砚书唇角微勾，施施然道：“阿玉何必这样看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三年前，你不是初初”他笑得愈，也愈冷：“一回生”，二回熟，焦和离书朕都替你准备好了，拿回去按个手印即可，毫不费心。”

笑语间的嘲讽宛若泠泠利刃，刀刀剜向李萧玉的面门，她捏着那两本册子，脸上似乎失去了血色。这哪里是明路？他分明是撕破她的脸面，毁掉了她现有的安稳。白，无反叛之心。呈上这本奏折的臣工不当诽谤我国公府，欲致楚家于死地，致以心机歹毒。陛下如若不信，可于朝堂上命他提出证据，另派大理寺与刑部部长共同审理，我们府上行得正坐得端，定然全力配合有司衙门盘查。”

见她字字铿锵，半点不提和离之事，凌砚书嘴角笑意渐渐退去。长指轻抚过温凉的杯壁，再次掀起眸子，他眉头淡漠：“你仔细看看，是何人奏本。”

李萧玉稍顿，再次翻开那本相折，眼底满是惊愕。第一遍的时候她只顾着那骇人听闻的八大罪，全然没注意奏折并无署名——难道是密折？她疑惑眼神，对上凌砚书那双黑涔涔的凤眸之后，心下咯噔一下，一个好奇的猜测想浮上心头。“这里面的罪状，都是你编的？”

她握紧了奏折，敬畏地看着他。凌砚书笑了：“朕还以为你近朱者赤，近草包蠢，简直就像顾绍庭一样傻了。”

李媚脸色白了又白，既气愤的话一下子骂了他们夫妻俩，又惊于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编造罪名，涉嫌蔑视臣工？这太荒唐了，高度高度。是……昏君行径！”

这话换来一声嗤笑：“昌乐公府是忠良？阿玉说这话也不是脸红。”

语毕，他从容淡定地望着她渐渐涨得通红的脸，似在欣赏什么极有趣的小玩意儿，凤眸一笑，笑里好似透着宠溺：“至于昏君嘛，阿玉没倒说错。”

他从容地拂了一番白袍裙：“至于你的事，朕当了昏君。”

李萧玉表情一滞，乌眸满是震颤，好半晌才找到她的声音：“上次……上次你不是愿意放过我了，如何又反复无常，出言反悔？”

凌砚书淡淡地打断她：“朕何时说过放过你？”

李萧玉噎住，而后妃动，没什么底气地说道：“以后都那样了……你都走了……我以为……”“都哪样了？”

凌砚书眉梢微挑，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把事说明清楚一些，不然我不明白。”

他故意的，他就是将她当猴儿戏耍！一股怒意冲上心间，李萧玉再坚持不住君臣有其他客套，她将那两本子按回桌几，深深抓住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玄眯了眯眼，还是那副尽在掌握的淡然语调：“不装了？”

李萧玉咬着红唇，在最终与他的对视间败下阵来，声音有些崩溃的恳求：“就当我求你了，放过我吧，别再纠缠不休。”

这话凌砚书都听腻了，他垂眸，目光掠过压住册子的那纤细柔荑。“这两样，我容你选一样。”

李萧玉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两本册子：“臣妇不明白。”

凌砚书抬眼，这回半点耐心都无，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头部住着她的眼睛，一字：“和离还是守寡，你选一条。”

薄薄的视线纸终是被捅破，图穷见，两相对，沉默中仿若有硝烟的形式。的大手住住，呼吸都直艰难起来，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道：“我若不选呢。”

“你不选，我替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