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活着就只是为了孟铮。谢如故没有再问,正打算将木清溪带走,就听见孟铮说道:“‘失魂’是我这些年的心血,远比她从前吃的药保险,如果恢复记忆会让她痛不欲生,永远忘记或许是件好事,放心,人会把美好的记忆留到最后再遗忘。至于你我,会不会被她记住重要吗?”
是啊,只要分开,早晚都会忘掉的,怀中的少女睡得很宁静,已经不像刚刚那么不安,谢如故问道:“完全忘记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铮摊手,似乎对她这么关心很不理解,道:“不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多一年,她就可以告别所有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故故。她是穆大哥的女儿,我不会害她的。”
很久之前,孟铮曾对她说过,如果孟铮连谢如故都欺骗的话,那就真的无人可信了。她点点头,表示信了孟铮的话,白衣飘然而去。看着谢如故的身影消失在楼下,孟铮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他骗了谢如故,木清溪根本没有机会开始新的生活了,让她忘记不过是让她来日能听话些,少吃点苦头。黑影从他背后走进,铁制的面具挡得背后的声音有些发闷:“这么多年,还是你最懂我心意。”
“您也是,还没忘了这个地方,”孟铮叹道,“六年了。”
“是啊,六年了,当年那些乳臭未干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他的话有些咬牙切齿的狠意。孟铮弯着眼回头瞧着穆璟,也就是现在的铁剑,道:“呦,您这是在哪个后辈手里吃了亏不成,是不是还是自个家丫头最省心?”
一封信就骗进了亘京,让她吃药就吃,他可不是好叔叔呀。铁剑冷笑道:“温寒教的好。亘京人多眼杂,我不便久留,只问一事,魏行你有几成把握能拉拢过来?”
孟铮举起了一只手。“五成?”
未免太少。孟铮摇摇头,那只手攥成了拳头:“十成十。陆识死后,这些年除了我,他没有其他可以依凭的了,您大可放心,他心里想的还是他义父当年那一套,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什么,可惜那位人都死了,上的奏议皇帝连看都没看一眼,不知道放哪蒙灰去了,天下也还是老样子。只要好好哄着,魏行也一样。”
铁剑嘲道:“位卑不敢忘忧国嘛,魏应仪的身份太不堪,要是世家出身,说不定还能有所作为。魏行倒是有青出于蓝的意思,若是丢掉几个废物能换个宝,这笔买卖也不算吃亏。”
仕途中皆是世家子弟,寒门向上爬一辈子连亘京城的门都进不来,进来的那些靠的就不是才学与能力。魏应仪以布衣草芥出身,能进宫登上十二监掌印的位子,靠的是自断命根,是一张好皮囊,是甘心将自己的人格踩在脚下,做帝王的一条狗。孟铮哈哈笑道:“看来这亏是吃在子云身上了,朱雀令的事吧。不亏不亏,魏行不论容貌还是能力比当年的魏应仪可一点不差,而且人是全的,比一个太监有前途多了。”
“最重要的是,玄武卫自齐王之乱后再没出现过,玄武令也不知所踪,魏行这些年与宫中虽彻底断了联系,但毕竟身份特殊,从他身上入手或许会有收获。”
铁剑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再寻机会,这段时间要托你多活动了。”
“穆大哥,”孟铮的笑容在光线愈来愈暗的屋中显得有些诡秘,“当年那个愿望,孟某拼尽所有也会帮你实现它。”
不是所有的愿望,踏过无数尸骸,在那么长的岁月后,还能留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