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不知道多少杯水。“这故事明明不是很长。”

傅小佩笑着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天都要黑了。”

苏莫奈眯着眼，小手扣着唐思楠的大掌，纠结的抓了抓，又松开。傅小佩的词句都很动容，是很朴素的故事，可她该信吗？“你不信吗？”

傅小佩好像看穿了她的纠结。摸着皲裂的手指，自嘲的嗤笑：“温良锦应该没跟你说过我吧，我跟她从小认识，我太了解她了，她看着温顺，逆来顺受的，其实她心气儿很高的，我心气儿也高，我当时骂了她，事后我就明白，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苏莫奈讨厌她这幅样子，说不上讨厌什么，可就是讨厌。发泄似的捏了捏唐思楠的食指，她抬眼，忍着满腔的怒火，眯着眼质问：“所以，你伤害她一次还不够，你还要伤害她第二次？”

“小苏姑娘，我已经过解释无数遍了。”

她看起来很累，叹了口气，低眉顺眼，眼尾有少许的红：“我从来不是刻意想去伤害你妈妈的，包括那一次，那个晚上，从头至尾，我只是个受害者，我并不觉得我哪里有错。”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把脑袋抬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好像多了什么坚定的东西。“其实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

她说着说着，眼泪水便没了阻碍。像是被巨大的痛苦笼罩，她的五官都在扭曲。“在那天晚上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苏明哲就是温良锦的丈夫，我只是拿着我的学历去了一家我认为让我能够有发展的公司，我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往上爬，我甚至开始规划我的美好人生。”

“在那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都在变好，我有男朋友的，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五年了，我们都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了，我们很相爱，我和他就要结婚了。”

“可是，一切都在那天晚上被毁了，当时，是你的父亲喝醉了酒，他强迫的我，事后我问过他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在一众总裁办的工作人员里，他独独把电话打给了我，我从来不觉得我有哪里突出的地方。”

“你的父亲面对我的质问，似乎很懊恼，他疲惫的求着我不要把事情闹到他的夫人那儿去，他说他的夫人现在心情很不好，车子、房子、钱，他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满足我，算是对我的补偿。”

“可他起初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原因，是在我的一再逼问下，他才正眼看我，万分为难的告诉我，因为我和他的夫人长得很像，他看见我，他就想起了他的夫人，那天晚上，在酒精的熏染下，他情难自禁。”

大抵是回忆起了不好的画面，傅小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眼神中的厌恶，不加分毫的掩饰，上升到了极点。“他说的很轻巧，可他从来没想过，我的大好人生就这么毁掉了，我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我怀孕了，我不得不和那位即将与我步入婚姻殿堂的男朋友分手，我恨，恨的牙齿都在痒。”

她真的一度想过破罐子破摔，把这个事情闹大，反正她的人生也毁掉了。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不想让那些伤害她的人好过，只要闹大，正处于上升期的苏氏一定会重伤的，她太清楚了。“我当时满心满念的，我只想让苏明哲付出代价，我拿着怀孕化验单怒气冲冲的冲到办公楼里，可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呢？万年不来公司的老板娘偏偏和我同一天去了公司，偏偏，那个老板娘还是温良锦，是那个让我无可奈何的人。”

傅小佩忍着即将决堤的眼泪，心尖尖儿好久都没这么痛过了。她漫无目的的转着眼珠子，像是要把眼泪咽回去，嘴边无神的呢喃，重复着：“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苏莫奈算是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她的长篇大论，听明白了，她最终想表达的东西。“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你所有报复性的行为，通通止步在了见到我妈妈的那一瞬间？”

“是。”

傅小佩自嘲的望着天花板，嘴角泛着苦涩。“当时如果苏明哲的夫人不是温良锦，我绝对不会罢休。”

她红着眼，咬着牙：“绝对不会。”

“所以你就带球跑路？”

“并非我的意愿。”

傅小佩的手搭上肚子：“如果不是我的身体不行，这一胎过后我这辈子都难再有宝宝，我不会用我的人生去堵，更不会把她生下来。”

“呵，故事说的不错。”

苏莫奈的脸上没有动容的神色，她的眼底过于的平静，平静的好像从头到尾，听的真的就只是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可以是来自于安童生也可以来自于格林，但是，无法令她动容。“你把这两段故事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可我妈妈终究是知道了不是吗？”

挣脱掉唐思楠的大掌，苏莫奈踱着步子上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傅小佩的眼尾，她冷冷的咧着嘴，从头至尾，仿佛只是一个无情无欲的薄情寡义之人。“你想说你是放下这一切走的，可她到底是知道了，不是吗？你就不好奇，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到最后，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最恶心的女人，居然是她以前那样看重的人？”

傅小佩的脸白的吓人，她死死的咬着唇角，眼窝里的眼泪却怎么也收不住。“小，小苏姐姐！”

傅菁菁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门没关，只稍稍半合着，还是留了一条小缝。其实在楼下，在看见路边停着的那辆豪车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所有她发了疯一样的冲上来。手里提着的那碗在路边打包的蛋炒粉被透明塑料袋束缚着，毫无规则的胡乱摇摆。她的心，远比这袋子荡的要高。苏莫奈的手顿在原地，侧首看了她一眼。“跑这么急？怎么？怕我吃了你妈妈？”

“我……”傅菁菁喘气喘的有些厉害，伸手左右摆了摆，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一口气还没喘匀，身后突然又站出来一男人。那男人喘的比她还厉害，看见苏莫奈的时候，愣是沉着气，好半天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你是哪里来的糟心娃娃，没大没小的！”

大抵是苏莫奈挑着傅小佩下颚的动作，让他心里不爽快了，他梗着脖子，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叫嚣着就要冲上来动手。贺连帮和唐思楠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挡在了苏莫奈身前。傅小佩也被吓得不轻，忙朝他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王庆，收起你那股子猛劲儿，这丫头怀孕了的，你可别伤着她。”

“不是，我的老姐姐，她怀孕了她也不能对你这么没大没小啊，这娃娃也太没教养了，她……啊！老子晓得了，她就是昨天晚上带菁菁去坟地里的坏娃娃是不是？”

撸起袖子朝着边上啐了一口，男人一抬眉一瞪眼，那股子二流子的得性愣是展露的一丝不剩。苏莫奈却只是淡淡的扯着嘴角，直起身子，眼角眉梢不见半点恐慌。“嘿，你个女娃娃你还瞪我？你胆子挺肥啊？你别以为你怀孕了老子就不敢动你了，就冲你这么欺负我老姐姐和菁菁，你信不信老子一拳头下来，就能把你揍的满地找牙，跳着脚去找妈妈啊？”

“谁揍谁？”

苏莫奈好像听见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王庆一看自己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娃瞧不起，脖子一梗，脸红气红了，抬着手就要指着人教训。“老子告诉你，局子老子去过……嘶！！哎呦呦呦，轻，轻点，轻点，哎呦喂，要断了要断了要断了，我的个天王老爷哎。”

王庆的那股子狠劲儿才有个苗头，伸出来的那只手就被唐思楠毫不留情的握住，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了过去。唐思楠的脸色还散发着病态的白，手下的劲儿却不白嘿。王庆那五大三粗的身子，怕都是虚的。不出半分钟的时间，他就疼的求爷爷告奶奶的，那双腿就差一点儿就要挨着地板了。唐思楠冷冷的嗤着他：“说话就说话，再动手动脚，手都给你卸下来。”

他可不是说着玩玩的。怕男人不信，亦或是心存侥幸，把话撂在那儿，唐思楠的手指轻轻动弹了下，稍微使了些力气，那王庆的手腕子便咔咔咔的直响。大概是真的通到了极点了，王庆的脸都白了。煞白煞白的，一点进门时的那股子叫嚣都寻不着了。傅菁菁和傅小佩被这阵仗吓的不轻，哆哆嗦嗦的咬着牙就要来劝唐思楠。唐思楠倒是随意，面上淡淡的，眼神染着冷意，转到苏莫奈身上，带了股询问的意味儿。苏莫奈没想到他会来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这男人是真的吵得人耳朵疼，嚎的跟猪叫似的。看他尝到了些苦头，苏莫奈才点头，示意唐思楠松开。唐思楠瞬间化身为妻管严，老婆一点头，他松手松的飞快。松完手，那块跟男人手腕子贴过的地方他愣是怎么看怎么难受，忍着恶心，把那面作死的往贺连帮衣服上抹。就好像刚刚他碰了什么臭水沟里的东西一样。没办法，他有洁癖。刚刚伸手去抓那男人的时候，那一掌的黏溺感，恶心的他差点没忍住把他的手甩开，能抓这么久，已经算他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