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在裁布做袜子的奶娘：“周到去哪儿了？打从先前说他送您来了襄阳侯府，就没见他来请安。”

说起儿子奶娘就高兴，脸上笑开了花：“先前您病着，到儿就在院子外面磕了头，老侯爷开恩，让他做了护院呢！姑娘什么时候想见他，我带信让他进来给姑娘磕头。”

没想到周到做了护院，前世周到是被送去了军中锻炼，还脱了籍的。“奶娘，要不要我去找大舅舅送周到去军中谋个出身？”

以周到的本事，有了军功谋个职是很容易的，将来娘奶荣养，她再给置个院子，帮周到成了亲，奶娘这辈子就可以享清福了。奶娘跟周嬷嬷不同，按照承恩侯府的规距，养哥儿的奶娘在哥儿五岁启蒙就要回家去，防止男孩子长于妇人之手。养姐儿的奶娘可以跟着姐儿嫁到夫家，但有家室有儿子的，可以在姐儿来了初潮之后回家去。沈蘅的奶娘是大长公主府的世仆，她的男人是皇庄上的管事，儿子也很上进。原不必进府当奶娘，只是方氏生产时身子亏损太严重，大长公主亲自点名，让这个奶娘进府。后来奶娘自己亲生的女儿因为误食了夹竹桃汁液去世，奶娘便把沈蘅当做亲生的一样养着，十分疼爱。从来没有提过要回家之事。她不提，沈蘅却一直记在心里。现在在襄阳侯府一切风平浪静，等将来回到承恩侯府，奶娘的性子却不再适合跟着她。太绵软、心地过于善良，从不以恶意揣测他人。这样的，来一打也不够郁氏搓磨的。“那哪成！”

奶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想了想告诉沈蘅：“先前大夫人说过，老侯爷的意思也是将到儿送到军中，将来从军也好，回来再跟着姑娘也好，姑娘身边也好有个可用的人。到儿他不同意。”

这就怪了，要是奶娘不同意还能理解，必竟谁不希望儿子在身边，周到可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怎么会不同意？“到儿说，他来这儿一是可以陪陪我，二是想要服侍姑娘。去了军中，远水救不了近火。”

奶娘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这里再好也不是咱们自己府里，有些关口怕顾不上姑娘。”

话里意思，是沈蘅对于襄阳侯府来说，是外人。平时待沈蘅再好，万一触及襄阳侯府的底线，只怕取舍间被放弃的会是沈蘅。同样的事在周嬷嬷看来就不会发生，可奶娘说到底是长公府出身，襄阳侯府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家。尤其沈蘅最近多灾多难，自己一口口奶大的孩子当然自己最心疼，奶娘话虽然不多，也从来不管闲事，可涉及到沈蘅的安危和利益，她是什么都舍得出去的。何况儿子本来也是这样的想法。沈蘅沉默不语，心里酸酸的，奶娘一家都待她很好很好，可都没有落个好的结局。“跟着姑娘一样吃饱穿暖，没有什么不好的。”

奶娘温柔的笑着，把绣了如意纹的袜子递给沈蘅：“姑娘瞧，这袜子上不绣花边，用同样颜色深色系的绣线绣如意纹，是不是更漂亮？”

的确，比绣花边要内敛很多，有种低调的奢华。沈蘅点点头，拿着袜子左看右看。“是碧玉想的。这孩子，在绣工一块儿真是有天赋，再过些时侯就能动手绣插屏了。”

奶娘收拾着小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