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蘅直到把这一面的石料来回摩挲了两遍才直起了身子，面具男很识相的后退了一步半，沈蘅笑了笑挪了过去。左边开窗在左上，沈蘅要微掂着脚才能往下俯视。面具男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烛台，沈蘅一手扒着石头，眼睛眯着贴上了花窗，烛光恰到好处的自上方照亮了她的视线，沈蘅回头望了一眼，感叹着胳膊真长啊，又转回头细细的看着。这个左上的窗口开得很有艺术，怎么说呢，应当是挑的这块石王颜色最水润通透的地方开的，往内透过灯光可以看到的地方就格外深一些。石头再透其可见度也不会太深，就算是整块琉璃种的翡翠也做到三寸以上的透明度。所以，石料深处的色种就会隐隐约约，既不清晰，又能勾人。若是左边的窗开在石腰上，那么，这块料子的价值就能得到更好更准确的评估了。当然，也就失去了其暗注的神秘性。沈蘅自左上的花窗，往不同的角度分开看，大料子要保证完整性，其内就不能断色。可以变色但不能断，一但断色有石纹或石花，价值就大打折扣了。除非是在非常高明的雕刻大师手里。比如鹿山先生曾用一块带大片石纹的料子，出过一座名为“南山贺寿松”的作品，石纹的地方被巧妙的转化成松树下面的石头，价值立马就上起来了。成品价值与料子价值不可同日而语，其间包含着大师的创意、写意与细腻的功夫。沈蘅似有看见这块料子左下有点灰黑色的光，但实在是看不真切，就多看了一会，脚踮得有点累。落下去歇会又踮起来，来回两次，再落下去的时候就落在了面具男的脚上，他把自己的脚背垫到了沈蘅的脚后跟下。沈蘅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具男不着痕迹的看着石头，很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专心。”

沈蘅也怕被人看出端倪，必竟是外男……就算隔着两双鞋两双袜，这也是实打实的接触。换作是方霆她受也就受了，换成鹏哥儿说不得还要叫鹏哥儿两只脚都垫下去。换成其它人，沈蘅很不好意思。好在她如今只有十岁，完全没有别的什么担心。反正也看不透，沈蘅意思意思的扫了两眼就赶紧换回了最先的方向。手长腿也挺长的。沈蘅垂着头忍不住瞟了一眼，黑色的靴面上有两个绣鞋的后脚跟印子，沈蘅心想，黑色也太沾灰了些。“上面的窗要不要看看？”

方霆侧过头问沈蘅。她个子小，怎么看？难不成搬把凳子来？还是叫方霆把她举高高？沈蘅瞪了方霆一眼，悻悻的说：“我看完了。”

大个子侍卫重重的喘了口气，似乎刚刚一直禀着气一般，眼睛期待的望着沈蘅：“小公子说说呗。”

他才不指望自家公子，小公子的哥哥也不是个靠谱的，两人都是绕着石料走了一圈，手伸上去摸了两下，开了花窗的地方停不过一息，能看出个鸟来！沈蘅抿了抿唇，见方霆点了点头，想了想缓缓开口：“皮子细腻。”

手指先指了自己在的这一面，又指了侍卫的那一面：“正面与背面偶有几处微凸之处，内部有色已经有了最基本的保障。细赏之下可见不规则分布砂眼。如果开窗，应当可以看到黑色矿点。”

大白牙追问：“两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