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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阿娘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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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轻走到金像前,没张嘴,与他进行灵识交谈。

“明明被限制在这里,你却仿佛知道所有事一样,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金像道:“同我说话注意态度,你不过是只狐妖,就算成了魔,也没资格用这种趾高气昂的语气同我说话。”

还知道自己成魔的事,玄轻对这金像生了好奇心思,难不成,他也像沈凝奇一样,有神机妙算的本事?

“说得很有能耐的样子,”玄轻道:“你要真有本事,还能被人关在这里?”

金像:“想打听我的事,你还嫩了点,你莫要惹恼了我,我可是知道你很多的秘密,你知道或是不知道的秘密,还有你最想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呵—你若是想知道什么,不如先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若是心情好,便告诉你了。”

玄轻嗔道:“就只会吹牛吗,我对你知道的那些东西没兴趣,不如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有没有说出来能吓死我的能耐?不过单是吹牛,可吓不死我。”

“吾能让你心死—”金像开口,声音中带着笃定。

玄轻却觉得好笑,她自认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辈,能让她心死的事?除非沈凝奇出事……但她死个千百回也比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大。

“我也有本事让你心死—”玄轻幽幽的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心痛得死去活来,比鞭挞你的肉身还难受。”

“喔?”

金像起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话有这么大能耐。”

玄轻嘴角微扬,她缓缓道:“就是,你永远也没能耐离开这里。”

金像:“.…..”他也不能说是自己乐意呆在这儿,这只可恶的腌臜狐狸!

金像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村长不愿说,玄轻无从得知,不过就连村长也没能看出自己修行魔道的秘密,这尊金像却能一眼看穿。若他的本事比村长大,村长又怎么能镇住他呢?

除非是另有高手出手将他镇压在这里,比如—沈凝奇?

她丝毫不怀疑沈凝奇有这本事,那人就是个把天捅破了,也还能安然无恙的存在。

金像被惹恼,玄轻的逗趣让他很不爽,尤其是见她一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猖狂样,更是来气。

金像寒声道:“玄轻,你知道你娘已经死了吗?”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很清楚这句话能在玄轻心中翻起多大的波涛。

果不其然,玄轻严肃的望向他,凌声问:“你知道什么?”

金像幽然道:“若亡者灵识散尽,想要重塑肉身回魂,需以一名血亲之人持绿樊石为器皿,到亡者生前最后的地方召回残魂,待施法者献祭自身肉体灵魂,才可换回亡者一条命—”他故意顿住,转而道:“那本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吧,被关得久了,记不太清了……”

“你什么意思!”

玄轻恼道:“你怎么知道黑环禁术,你为什么要说这个方法!”

见她愤怒的模样,金像大笑道:“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吗?至于我会知道黑环禁术,那自然是因为这本册子上的法子都是我写下的,上头的办法,可都是我一一试炼得到的结果。”

以血亲之人的命换命,偷盗仙界宝物,换血换骨,取童子心肺,甚至画魔阵斩万人头颅献祭只为救一人……原来写下这本册子的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这册子不但说了方法,还说了注意事项,但还是缺少些细节没写上,比如方才我所说的术法,叫做绿樊石换命术,只说的是施法者献祭肉体灵魂,却没说持绿樊石的人,得承受多大的煎熬痛苦。”

“绿樊石本是火神所养的焰鹤心脏,拿在手中,会燃蚀人的皮肤,无论是五官还是骨架,都会被化成如软泥一般烂,但偏又不会损坏人的灵魂五识,让人能清楚的感知到肉身被融烂的痛苦,在之后绿樊石将施法者的灵魂抽离,将引来天劫,狠狠挞打在灵魂上,直至魂飞魄散—”

玄轻平复怒气,她静静的盯着金像,语气发冷,“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恐吓我吗,凭你三言两句就想骗我,我既不知你姓名,也不知你过去,为什么要信你。”

“你不敢相信我—”金像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讥笑道:“这些年,你找你娘的功夫都是白费,因为她早在你醒来之前就已经魂飞魄散,用的就是绿樊石换命术,对了,你还忘了施展这个禁术可是有副作用的,换回来的那个人,若是无人干预,也只会换回个残缺的身体,但你却活蹦乱跳的,你觉得,是谁救了你呢。”

他说完,又狂笑几声,虽然没有说出名字,但他也清楚玄轻知道那人是谁,毕竟有那本事取来绿樊石,又有本事抗下天上问责的人,只有沈凝奇了。

玄轻紧握着拳,沈凝奇—他不是自诩看破红尘,不问尘事的清高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甚至那日问他,他还在对自己说谎。

金像接着说道:“吾真是好奇,死过一次,难道你没有一点感觉吗?再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凡间只怕没几位,不算上我和你那位已经死去的娘,只怕就剩那位救你的人,他应该也算是在教唆你娘自杀,你若是不信我,便去问他吧,我只是个喜欢多嘴的人罢了。”

生来便灭绝人性,喜欢挑拨事端,最好全世界都毁灭。

玄轻的眼皮微微煽动,不想与他多言,她转身走出正厅。

站在门外,她抬头看向庙外乌云密布的天,身后一片死寂,身前又是一阵阵淅沥的雨声,此刻她被隔绝在一条喧闹与寂寞的夹缝中,没能力转身,也没敢往前走。

若是这金像说的是真话该怎么办,她又变得犹犹豫豫,这些年没有阿娘的消息,也做过最坏的打算,猜想过她或许被谁抓住关了起来,甚至是真被人害死,那她会不惜一切找出那人,将他千刀万剐,替阿娘复仇……但阿娘若是因她而死,她又该怎么办,她不是什么好人,但阿娘一生清清白白,她怎么有资格让她以命换命。

玄轻走进雨中,淅沥的小雨避开她所在的位置,没落到她的身上。

像凭空捏出寒冬中取暖的火和躲雨的术法,都是她最初学会的东西,是从阿娘那里学来的,为了让她学着保护好自己。

阿娘盼着她能幸运安康,教会她明辨是非、学着生活的本事,她却非要去追求更高的术法,频繁生出邪念,窃书偷习禁术,又因贪念过满,未入仙道而成了魔。

她成了魔,别人说她做错事了,错了吗?她问阿娘,阿娘说对错不能只看表面,并非所有魔妖都会害人,玄轻只是在修炼时走偏了,但没有伤害任何人,并没有错。

可或许这次阿娘说错了,她变得不择手段,为了达成目的手染鲜血。

如今对她而言,杀个人如同捏死蝼蚁一般容易。

她享受的不是能力,而是能力所带来的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快感,她没守着阿娘替她辩解的初心,如今彻底的变成个杀人魔。

在她走进林子的前一刻,身体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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