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猛虎帮道歉
上周六下午，姚舞在芙蓉家就知道宋琦《韶华皈》的搭档叫韩薇，也是《White transparent soul》的创作者。 后来，听亲眼见过韩薇的芙蓉说，韩薇就是宋琦姐姐，虽然不是一个姓。 再后来，从宋琦口中，又得知韩薇是宋琦一个妈的亲姐。 只是，姚舞不确定，宋琦的姐姐韩薇，同《囹圄中的女人们》作者韩薇，是一个人吗？ “舞舞，陪我去趟1号。”俞嫚媛懊悔自己注意力都被小小的电子表吸引了，居然连保护禁书的潜意识都出现了暂停。只得以上“1号”为名，抱着书，拉着姚舞出了教室。
俞班长带上教室门，拉着姚舞到走廊护栏边，说，“好舞舞，千万别说出去啊！”“除了芙蓉，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姚舞伸手去拿俞班长手中的书，她想再看看《囹圄中的女人们》的作者栏。
“那你先去把芙蓉叫出来再看吧。”俞嫚媛知道姚舞和芙蓉都是723所的，两人关系非常好，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只得认了。
姚舞回了教室。 不一会儿，芙蓉出来了，后面却没跟着姚舞。 “我这有一本禁书，被姚舞发现了，她说只告诉你，不告诉别人。”嫚媛不知道姚舞给芙蓉透露了多少，只好又问一遍，“你能保证不给别人说吗？”
“我知道《囹圄中的女人们》这本大魏就不应该禁的书。”
芙蓉先亮出自己的旗帜，“用权女士的话说，‘魏禁此书，离亡不远’。”
“去年小年，你也去潶坔大学听《心派睿心》演讲了？咱俩咋没碰上呢？”
嫚媛遇到了知音。
“礼堂人满满的，窗户外面都是人，咱俩遇上机会不大。”芙蓉说，“我的姚舞坐得可靠后了，你在哪儿？”
“我跟我小妈去的，坐在第二排。”
嫚媛说，“我觉得心派才是我们的奋斗彼岸。”
“权女士可能为保护作者吧，也没提作者名。舞舞说是她刚看到作者是韩薇，让我来看看。”
芙蓉引入正题，伸手出小手，“嫚媛，你放心，我不会给别人说的，除非韩薇姐弟问我。”
媛媛把书交到芙蓉手上，问题一大串：“你认识作者韩薇？她还有弟弟？叫韩什么？写过什么书？”
芙蓉先看了扉页，是韩薇没错。又翻了几页，细看内容，居然写的是前朝往事。 “写前朝的？可能我认错人了。”
芙蓉合上书，趴在护栏上，看向空荡荡的操场，自言自语：“我原来也心倾心派，现在，不了。”
“这书是三个独立又有关联的、时空还交叉的故事，从历史到科幻写了在三个一百年的时间里，我们女人悲催的命运。不局限描写南国、大魏及大晋的女性，可以说包含全世界整个女性人类。”
媛媛不知为何笃定地认为芙蓉一定认识作者韩薇，极力向芙蓉讲解《囹圄中的女人们》书中故事内容，以便让芙蓉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书从前朝6869年前后开始，一直到7129年，时间跨度达二个半世纪。直到书末尾，作者指出女人做人的最佳方向。我快看完了，急着看结尾，所以才带到学校，原本想着下午毛笔课上偷看呢。”
“书是你借的？”
芙蓉把牛皮纸书皮重新包好，书还给嫚媛。
“我小妈从我爸办公室偷回来的。”媛媛贴着芙蓉耳朵说。
这里只能看到操场，看不到校门，校门在教室窗户那边。 芙蓉看着操场，心却在校门对面。 “我看完借给你看。对了，还有姚舞。”嫚媛拉着芙蓉的手说，“借给你们看，但你们不许说出去。”
“好。”
芙蓉急着回教室。宋琦这时候应该在五路车站那儿了吧？
“拉勾。”媛媛伸出小指。
“拉勾。”芙蓉勾住媛媛的小指。
“拉勾保证100年不变，”嫚媛清脆的声音响起，勾着芙蓉的小指，伸出拇指，和芙蓉的拇指按到一处，“盖章有效。”“不都是‘拉勾上吊100年不变’吗？”
芙蓉有些恍惚。难道“宋式拉勾”人人都知道？
“古代1000个方孔兄，用绳子串起来，叫‘一吊’。入库就是挂到库房墙上的钉子上，称为‘上吊’。古代说上吊就是钱货两清、钱已入库、货不退换的意思。”见芙蓉不解，嫚媛接着讲解道，“现在钱不上吊了，自然也不该说‘上吊’。再说现在‘上吊’这词变得恐怖，不适合说了。”
“这些谁告诉你的？”
芙蓉一直认为，这应该是宋琦私有的逻辑。
“它呀。”媛媛拍拍怀中的“数学”书。
“我想我认识的韩薇就是这本书的作者韩薇。”芙蓉笑了，“我见过韩薇，跟她弟弟很熟。”
“嘀铃铃嘀铃铃……”放学铃声响起。 十三中学校今天只有初三的学生，比往日少了两个年级的师生，车棚也空旷了三分之二。 芙蓉、姚舞、庆庆和冰儿推着车子刚从车棚出来，被本该在校门外等她们的竹寒急跑回来，拦住。 “门口一群混混。”
竹寒拍拍胸口，喘了口气，抓住姚舞的车把，“舞舞，一群人堵在门口，指名道姓，找你姚舞。”
“舞舞，你先别出去，芙蓉你陪她等一会。我出去看看。”
庆庆自告奋勇，骑上车冲了出去。
“我去叫住班长，我们先回教室待着。”冰儿骑上车紧蹬几脚，追上走向学校食堂的俞嫚媛，把她带了过来。
俞嫚媛是住校生，在学校小食堂吃饭。她是四班班长，有教室的钥匙。 “你看清没？宋琦真的没来？”芙蓉问姚舞。
其实，刚才放学，芙蓉回教室拿书包时，也仔细搜索过校门对面。没发现宋琦的影子。 “没。”姚舞有些慌张。
“那个‘哑巴’我也没看见。”竹寒插了一句。
“舞舞，别出去了！”探路的庆庆很快拐了回来，“好几十号流氓混混堵在门口，挨个‘是不是姚舞’。”
“咱们先回教室，他们不能连中午饭都不吃吧？”
班长俞嫚媛来了，拍拍姚舞说，“他们要是不走，都跟我去食堂吃。”
“舞舞，听俞班的，咱们先都回教室待着，看谁能熬过谁！我都不信，他们能一直堵到下午放学！”
冰儿建议姚舞避其锋芒。
“姚姚，明天放学想咋就咋，从己心所欲，逾矩亦无妨。”这是昨天晚上宋琦送芙蓉和姚舞回家时，宋琦对姚舞说的话，当时觉得很莫名其妙。姚舞现在想起，慌乱的心中莫名其妙有了莫大的底气。
“走。”姚舞推着车，迈出坚毅有力的步伐，坚定的目光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位胖嘟嘟的女刺客。
“回教室就别推车子了，扎这儿吧。”竹寒拉住姚舞的自行车，众花纷纷扎车落锁。
“不回教室。直接出去。”姚舞很坚定，冷笑着说：“我倒要看看，几十个混混能把我姚姚怎么样！”
“啊？！”
众花皆惊，见姚舞意决，只得推车跟着姚姚向校门走去。
学校门口，一群混混堵着大门。 不知谁定的规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学校闹事的地痞们、找学生麻烦的混混们，从不进学校大门，只在门外围堵，很有不把战场设在敌人熟悉的地方的军事素养。 “谁是姚舞？”“你叫姚舞么？”
“姚舞，你在哪儿？”
几十个流氓无赖在十三中校门口大喊大叫，逮住胖一点儿的女学生就是一通审问。 有时怀疑女生说谎，还会地喊来昨天去过五中的同伙近前指认。 一时间校门口乱哄哄的，宛如国营企业的招工现场。 “四班的出来没？”
常军扶着尤龙，问跑前跑后的胖子。
猛虎帮已经打听出姚舞是三年级四班的了。 “有出来的，不多。”胖子回答。
“大哥，白哥的话靠谱不？”尤龙拉着常军问。
“你问多少遍了？”常军瞪了一眼瞎子，“我再说最后一遍。白哥是我大哥最好的朋友，他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他。”
“白哥宁愿跟你常家兄弟断交，都不告你宋琦仰仗什么人……”尤龙看不到常军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 “这正好能证明宋琦能量之大！大到白哥忌惮！龙龙，你别说了。”
常军主意拿定，“听白哥的没错，咱们猛虎帮跟宋琦能缓和矛盾，做朋友，最好；做不了朋友，也绝对不能做敌人。”
“他宋琦一个初三学生，能有多大能量？”
尤龙还在嘟囔。
“‘帮宋琦的人，不仅有省里。’这十个字是白哥的原话。咱们这是哪儿？一个小破市而已。龙龙，你好好想想吧。”常军顿了一下又说，“昨天宋琦跳下去，我们下去找，在车子堆里，什么痕迹也没找到。今早上我在路对面，离咱窗户二、三十米远的杨树林里，发现了一根带血的树枝。”
“他会飞？”
尤龙大惊。
“会不会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能量和他个人的能力，都远超咱们的想象。唉！”常军叹了气，“宋琦最好别记恨咱们。”
“唉！那就按咱们说好的办吧。”
尤龙也叹了气。
前面一阵骚乱，常军扶着尤龙走了过去。 “我就是姚舞，找我干嘛？”姚舞双手叉腰站在众混混面前，一脸正气，大义凛然。
“霸气！”竹寒推着姚舞的车子和芙蓉、庆庆、冰儿及嫚媛一起在姚舞身后助阵。
好多本该在回家路上的同学们，为了看热闹都远远地聚着。听闻姚舞铿锵有力的声音，纷纷又围了过来。 难道，看个热闹比喂饱肚子还重要吗？ “她是姚舞？”尤龙把硬军帽压得低低的，试图遮住蒙着双眼的白纱布。
“应该是。昨天太远，看不清。”几个昨天在场的人回答。
“狗日的黑驴不来，他来了就清楚了。”常军恨恨的说。
“我就是姚舞，如假包换！”姚舞仍叉着腰，只是双手有些困麻，在微微颤抖。
尤龙，昨天的苦主，虽然他蒙着双眼，姚舞也能认出来，何况还有那顶标志性的三去国高筒军帽。 加之那个矮个子嘴里的“黑驴”两字，姚舞和芙蓉已经断定，这帮货们是来寻仇的。 只是宋琦躲哪儿去了？难道昨晚小臂上的伤让宋琦斗志全无了吗？还是伤势恶化…… “啪啪。”常军拍了两下手。
几十个混混立马在姚舞面前一米左右，排成紧凑的一排、二排、三排。 队列中间正对着姚舞的是摘下眼镜的常军和已脱帽在手的尤龙。 “大嫂，对不起，我错了。”尤龙说完，鞠躬。
“猛虎帮请大嫂原谅。”几十号人齐声高喊，并深鞠一躬。
情况变化太突然，一点儿心理承受的缓冲都不给，在场所有同学都懵了。 面前这些混混，年龄小的也有十六、七岁，大的有二十七、八岁。他们居然向一个十五、六岁的初中女生鞠躬道歉，大魏现在的帮派都这么有礼貌吗？ 想咋就咋，从心所欲。姚舞明白了。 “你们走吧，以后别来十三中捣乱。”姚舞威风八面地一挥手。
“是。”众混混扶着尤龙，有序而撤。
校门口留下一群又一群一脸错愕的学生。 “哇！舞舞，威风！”竹寒扎了车子就想姚舞来个拥抱。
结果被口喊着“厉害”的庆庆捷足先登了。 竹寒一愣神，冰儿和嫚媛又扑了过去。 竹寒个子高，腿长臂长，一步上前，直接把几个人揽在胸前。 只有失落的芙蓉还在后面推着车子。 四班没走的男男女女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起来： “小舞，你真厉害！”“舞舞，牛啊！”
“姚舞今天真威风！”
“霸气！”
”姚舞，他们二十多快三十了，叫你大嫂，你那位多大岁数啊？”
“叫什么啊？”
“想知道多大岁数？想知道叫什么名字？”
庆庆大声回应，“叫我们舞舞三声大嫂，我就告诉你们。”
芙蓉和俞班长在教室外拉勾的时候，姚舞已向庆庆、冰儿、竹寒等坦白了，她和芙蓉的“蔫”是因为担心打瞎尤龙的宋琦有麻烦。 众花也知道宋琦惹的祸不小，尤其是庆庆这朵在医院长大的花儿。 “大嫂！”
“大嫂！”
“大嫂！”
……等着看好戏的同学纷纷喊叫。
几个老师也混在其中瞧热闹。 “咳！安静。”庆庆双手高扬，缓缓放下。
现场顿时安静了不少。 “我可以说吧？舞舞。”庆庆问了一句，不管姚舞同意与否，庆庆就大声宣布：“今年一十有五，一中宋琦。”
“哇！”
惊呼声此起彼伏。
“冰冰，和咱院作《韶华皈》曲子的那个宋琦，是一个人吗？”有敬老院家属院的同学问冰儿。
冰儿有些为难地看向姚舞。 “是。”姚舞想都没想，大声随心而答。
众学生老师心知无戏可瞧，遂嘴上恭贺着，一哄而散。 “芙蓉，你说宋琦现在在哪儿呢？”姚舞和芙蓉在回家的路上，姚舞问。
“不知道。”芙蓉很失落。
“也不知道宋琦的伤现在怎么样了？”姚舞自言自语。
“不知道。”芙蓉无精打采。
“宋琦他不会没去医院打破伤风？”姚舞很担心。
芙蓉没好气儿了，一字一顿地吼道：“不知道！”“芙蓉姐，我又不是故意要这样。那天在五中，是那个死瞎子先骂我。”
姚舞委屈地说，“我不像你，长得好、学习好、字也写得好，不会惹别人的辱骂。我长得难看，他骂我，我就生气。我不想忍，大不了跟他打一架。就是被他打死，我也得咬他一块肉。”
“好了，好了。不说了。”
芙蓉最怕姚舞用自卑的口吻说话，“姐以后注意，不吼你了。”
“芙蓉、姚姚。”
路边传来宋琦久违的声音。
“宋琦。”芙蓉和姚舞猛蹬车子，飞奔向宋琦。
“一起走吧。”宋琦骑上车子。
三人行，宋琦居中。 “我一直远远的看着，等常军他们走了，我才骑到这儿等你们。”宋琦笑着说，“常军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矿山机械厂猛虎帮的帮主。我暂时不想跟他们踫面。”
“你打针没？”
姚舞问。
“打了打了。在学校让校医打的。”宋琦看看芙蓉，又看着姚舞说，“我们学校的大夫给我换药的时候，直夸你包扎得很专业。”
“哪有大夫换药的，换药的都是护士。”
姚舞挺谦虚。
“我管穿白大褂的都叫大夫。比如贾大夫。”宋琦想起不认字的贾伯。
“谁是假大夫？”芙蓉问。
“哦，贾伯是昨天在三院认识的一个勤杂工。”宋琦说，“贾伯穿上白大褂，我一样叫他大夫。”
“宋琦，《囹圄中的女人们》这本书，你听说过吧？”
芙蓉转了话题。
“这书是薇薇姐写的吧？”姚舞跟着问。
“是姐姐好多年前写的。”宋琦答，“姐姐不许我看，所以这书我没看过。”
“姐为什么不让你看？”
姚舞问。
“不知道。”宋琦答。
芙蓉倒猜到了一些，却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