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醉酒的几个人都起晚了。而花意涵起来的时候,看到战天行已经收了刀,在喝水擦汗了。到了天青院她才知道,战天行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练习刀法,每天一次,风雨不断,下雨的时候就去练武场,天气好的时候就在翰墨轩的院子里……“天行哥哥。”
花意涵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打了招呼,她已经听紫秋说了,昨天晚上,她喝醉了,是战天行给她送的醒酒汤,但是,醒酒汤她却并没有喝……她很少喝醉的,昨天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事,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可惜,昨天晚上的记忆模糊,她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做过什么。早膳因为几个人都起得晚,所以,大家围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也不知道这是早膳还是午膳了。”
徐淳揉揉眉心,一副慵懒的样子,却别有一番风情万种的诱人景致。“饿了就吃,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祈朗拿着紫秋送上来的梅花饼不客气的大口吃了起来,一口咬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嗯,好好吃,这是什么饼。”
一边说,一边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儿。看着他两手不空的样子,白瑾言禁不住摇头,“小朗,你现在这样,哪有一点儿御前禁军大统领的模样。”
花意涵够唇一笑,眼前的几人,白瑾言姿态优雅,任何时候都仪态万千,底子里透着十足的皇家风范。徐淳肆意风流,言行之间潇洒自然,有一种恣意的不羁感觉,是个洒脱的人儿。祈朗则大大咧咧,像个孩子一样,想什么做什么,全凭喜好,一点儿不做作,真性情展露无遗。而战天行则神情淡淡的,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一言一行,都保持着军人的那种硬朗。四个人,明明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却奇异的成了最好的朋友……“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祈朗一边喝紫秋递上来的花茶,一边问徐淳。这四人中,只有徐淳是最会玩儿的,要说怎么玩儿,当然得问他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啊。”
徐淳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的样子,“对了,听说今天月老祠很热闹,要不,大家去拜一拜,求一求因缘。”
“切,去月老祠有什么意思,不去。”
祈朗第一时间表示了反对。花意涵却笑了,徐淳就喜欢往姑娘们扎堆的地方去,今天月老祠肯定有不少千金小姐去烧香。“小涵呢,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
谁知,白瑾言却忽然看向了花意涵,“今天大家都听你的。”
徐淳见状,点头,“对,今天都听小涵的,咱今天都陪小涵出去玩儿。”
花意涵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扯到她身上了,顿时愣了,下意识的就去看战天行,见她也望着自己,脸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好。”
“这样吧,听说北边的马市开市了,要不,我们去转转。”
祈朗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亮的说。“马市有什么好转的,都是马。”
徐淳不乐意去。“那小涵说,是去月老祠还是去马市?”
祈朗将选择权交给了花意涵。其他几人见状,也纷纷看向她,花意涵见状,侧头作沉思状,片刻之后,说:“要不,去马市吧。”
祈朗见状,顿时大乐,冲着徐淳直咧嘴。徐淳则皱起眉头,幽怨的看着花意涵,“小涵,马市臭臭的,有什么好玩儿的?”
“喂喂喂,你刚才可说了,今天都听小涵的。”
战天行这时候开口,一副维护花意涵的模样。于是,一行人吃好,收拾好,很快就出发了。徐淳一脸幽怨,“唉,小姑娘家家的,去月老祠拜拜多好,非要去马市那种臭烘烘的地方。”
其他几人见状,顿时哈哈大笑。白瑾言虽然是世子,但是,论享受,却是不及徐淳的。大大的豪华的马车坐上几个人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不过,祈朗和战天行选择骑马,花意涵其实也想骑马,但是,战天行却不同意,直接将花意涵给塞进了马车。第一次和白瑾言、徐淳坐在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花意涵有点儿不自在。没办法,这两个人心思也比战天行多了很多,要是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的话,肯定会被抓住马脚的。于是,坐上马车之后,她就掀开一点儿车帘,作好奇状的打量外面,一点儿没有要和两人聊天说话的意思。“小涵,听天行说你还会医术?”
白瑾言却还是开口询问了。“世子哥哥取笑我是不是?我哪里会什么医术,只是有时候免不了头疼脑热什么的,自己弄点儿草药对付着而已。”
虽然是谦虚的话,但是,也有几分是真的,在山谷里的时候,她生病从来不敢去找师姐,生怕她趁机给她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小丫头还知道谦虚。”
徐淳笑着开口,“今年就要及笄了啊,真好,咱天行身边以后也有人照顾着了。”
说着,用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却要极爱作人妇的矛盾眼神儿看着花意涵。花意涵则满头黑线,她及笄和战天行身边有没有人照顾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小涵是不是喜欢马啊,如果喜欢的话,一会儿有喜欢的世子哥哥送你,就当是你及笄的贺礼。”
白瑾言笑着开口。“诶,我说世子爷,你这也太讨巧了吧。”
徐淳笑着开口。“你可别我和抢。”
白瑾言笑眯眯的说。谁知,到了马市之后,白瑾言就被人给缠住了。花意涵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倾城坊的倾城姑娘。徐淳本来就是个惜花之人,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在这样一个臭烘烘的地方,当然是倾心相护了,加上倾城姑娘一直倾心于白瑾言,看着佳人看着好友欲语还休的样子,徐淳好心的将两人拉在了一起。徐淳这个人,赏花、惜花,更爱花,但是,却绝对的君子,比如此刻,将白瑾言和倾城姑娘送作堆,他自己也一副风流模样的陪伴在侧,时不时的说几句马经,缓解白瑾言和倾城姑娘之间的尴尬。对此,倾城姑娘是感激不尽的。而祈朗则早就拉着花意涵往马市深处钻了去。战天行面色难看的看着祈朗握着花意涵的那只手,紧紧的跟着。祈朗大大咧咧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花意涵却感觉到了战天行的不对劲儿,她挣开祈朗的手,后退两步,和战天行并行,“天行哥哥,你怎么了?”
战天行看着祈朗围着一匹骏马打转,面色严肃,“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你是姑娘家,出门在外,自己注意点,不要和人家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和谁啊?祈朗吗?就刚才?想到刚才的情景,花意涵忽然失笑,她忽然伸手,一把握住战天行的手。战天行顿时一惊,想要挣开,转头却对上花意涵带着揶揄之色的眼神儿,脸上顿时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天行哥哥,你在害羞么?”
花意涵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战天行脸上顿时腾起两片红云。花意涵见状,顿时捂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娇俏可爱。正当两人亲亲密密的时候,“咚咚咚”的敲击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花意涵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之色。两世为人,她也没有来过马市,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是买卖马匹和其他工具的地方,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远不是只买卖马匹那么简单。战天行身量高,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是昆仑奴。”
花意涵听了,眉头也皱了起来。大越王朝繁荣昌盛,但是,奴隶制度却一直在。原本,崇尚武功的时代,只要武功高强就能受人尊敬,但是,奴隶却是一个意外,就算拥有高强的武功,奴隶就是奴隶,只要不能脱去奴籍,就一辈子无法翻身。祈朗也听到了动静,跑到两人身边,一副好奇模样的看向那发声处,“走,过去看看。”
花意涵和战天行对视一眼,也双双跟了上去。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不高的台子,台子上是一人一马,身上都有标价,但是,马的标价明显比人高很多。“那个人,就是昆仑奴么?”
花意涵好奇的低声询问。战天行点点头,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在想着什么。而花意涵却惊异的发现,那个昆仑奴,居然长得非常好看,只是,年纪已经三十许了,头发散乱,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沉沉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只一眼,花意涵心中却升起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个昆仑奴,似乎并不简单,那一双黑眸,太过沉静,没有惊慌、没有愤恨,那种沉静,其实是一种淡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