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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中午休息,和同事们凑在一块吃饭,刚一打开饭盒,同事们就瞪大了眼睛。
“哇,朵朵,你这也太丰盛了吧,完全秒杀咱们单位食堂三十块钱一份的盒饭好吧!”任南熹今天给她准备的是杂粮米饭,米饭上整整齐齐码着油焖大虾,还做了爱心煎蛋。 蔬菜是清炒西蓝花,例汤是山药排骨汤,还准备了小番茄当饭后水果。 荤素搭配的很好,又有营养又好看,也怪不得会引来同事们的惊叹。 听到有人夸奖女朋友的手艺,云朵不由得弯了弯唇,大方地把饭盒推向她们。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们也尝尝。”
一个同事吃着虾:“朵朵,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怎么天天自己带饭上班啊,你看看,这连煎蛋都是爱心的。”
“哎呀你别乱说,咱们单位上下,谁不知道朵朵还没男朋友呢。”
云朵脸上略显幸福的笑容收了些。 “就是,我没男朋友。”
另一个同事帮腔:“再说了,你看这菜色香味俱全,现在这么会做饭又肯用心的男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吧。”
云朵也笑起来调侃:“就不能是我自己做的吗?”
“你?你可是天天掐着点来上班的,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啊。”
“哎,不是男孩子,该不会是……” 看着同事八卦的眼神,云朵心里一紧,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有的没的,是、是我室友啦,她做饭也会给我带一份。”
听见是室友,几个人这才“喔”了一声,见没八卦可听,纷纷转移了话题。 今天任南熹难得回来的早,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出门散步,云朵一如既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是任南熹一反常态的沉默。 云朵停下了脚步:“南南,我刚说什么你在听吗?”
任南熹打起精神笑了笑:“在听,你说下个月房东要涨房租了,还有,南瓜的猫粮也快吃完了,年底有打折,再囤一些。”
云朵这才作罢,又挽上她的手臂。 “你今天怎么了,下班回来的这么早,还心不在焉的。”
任南熹想到今天和李经理的谈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 “朵朵,你说,我换份工作好不好?”
云朵奇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我……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换家公司……” “可是,快年底了,你现在跳槽,也拿不到年终奖呀,而且你不是说,业内也没有几家公司比乐游的薪资待遇更好的了。”
云朵在认真替她盘算。 任南熹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又想到下个月要涨房租的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云朵看她神情,拉着她的手撒娇。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嘛,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不说,我可就生气了啊。”
任南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没……就是工作太累了。”
云朵眨巴眨巴眼睛。 “那……我们回去吧,洗完澡我替你捏捏肩捶腿,保管你一天疲惫全消!”
任南熹脸色一红。 “朵朵!”
话音未落,已被人拉着跑远了。 “走吧走吧~回家了。”
她难得不加班的晚上,被云朵逮着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放松了身体,困意就涌了上来,半梦半醒间,只听见云朵抱着她道。 “南南,明天不用早起给我做饭了,以后我都在单位食堂吃。”
云游天外的神智被勉强拉回来了一丝,任南熹翻了个身,也回抱住了她。 “唔……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云朵摸了摸她的脑袋,满眼爱怜。 “当然不是了,我们南南的手艺天下第一好,只是我怕你太累了,而且,我老是自己带饭也不合群,还是要和同事们搞好关系。”
任南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嘀咕。 “可是,我喜欢给你做吃的……” “喜欢给我做吃的啊,我看你还不困,那不如再来一次……” “啊别别别,困了困了,睡觉!”
*** 这周五正好赶上圣诞节,看着公司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任南熹拿出手机,正愁不知该如何告诉她晚上不能回家陪她过节的消息。 手机叮咚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一看,云朵发了一个委屈大哭的表情:“老婆,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
“怎么了?”
“老板说聚餐,我真的不想去嘛,只想陪我家宝宝吃饭饭。”
任南熹不由得弯起了唇角。 “没事,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和同事们吃饭。”
“唉,我还说好不容易能一起过个圣诞节,元旦的时候我妈肯定要喊我回家吃饭。”
云朵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她和任南熹是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大学毕业后她就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回了S市,为了能搬出家里和任南熹同居,软磨硬泡,撒谎骗人,什么功夫都用上了,就连找工作都找了离家远的,但毕竟都在同一个城市,逢年过节不回家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这几年来,所有阖家团圆的节日,都是任南熹独自过的。 云朵每每想到这件事,也觉得内心有愧,只能加倍对她好。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屏幕,正欲再说些什么,没想到这次任南熹却没有丝毫怨言。 “没关系,我知道的,只是今晚不许喝太多酒,还有哦,元旦过了要早点回来陪我~” 云朵发了一个敬礼的表情。 “保证完成任务!!!”
任南熹收了手机,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不就是聚餐吗?去就去!为了年终奖,为了朵朵,为了她们这个小家,什么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
聚餐地点是一家酒吧,任南熹到的时候,有些同事已经在里边坐着了。 有人窃窃私语。 “她不是很少参加团建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笑春风》项目组马上就要变天了,听说今晚李总也会来。”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李总腆着个大肚子,姗姗来迟。 “都到了啊。”
“李总,李总好,来的这么晚,得罚酒三杯啊。”
“没问题,喝!路上有点堵车就晚了,都坐,坐啊,公司外面不用这么拘谨。”
同事们举起酒杯,从善如流。 “李哥,这杯咱们敬李哥。”
一桌子人,只有任南熹坐着没动。 李经理的目光飘过来。 “南熹,你怎么不喝啊?”
“我、我不胜酒力……”任南熹低着头话音未落,李经理就忙招呼了服务员过来。 “喔,不能喝白的是吧,服务员,给这桌来几瓶红酒。”
几个女同事都挤眉弄眼地笑。 “哎呀,李总,人家也喝不了白的,您怎么只心疼南熹啊。”
“嗐,这不是南熹很少来嘛,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啊,这样吧,你们能喝白的就喝白的,喝不了白的就喝红的,反正今晚啊我买单,这总行了吧!”
一堆人脸上浮起了虚伪的笑容,又纷纷举起酒杯恭维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任南熹再不喝就真的是在搞特殊了,她把牙一咬,眼一闭,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就抿了一口。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好!给南熹满上,满上!”
人来人往,觥筹交错,舞池里晃动着灯光,音乐和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 或许陪李总喝高兴了,只要他高兴,自己兴许就能进新项目组当主美了,能赚到钱,不用再为房租发愁,再熬个十年八年,说不定也能在S市付个小二室的首付,给朵朵一个家,不用再跟着她四处搬家。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咬着牙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头晕目眩,趴在了桌子上。 一只手悄悄扒上了她的肩头。 “南熹,你喝醉了,我陪你去醒醒酒吧。”
话音刚落,酒吧里温温柔柔的钢琴乐骤然变得激烈,鼓点如重锤般落在心头。 任南熹被惊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飘散的神智在重金属乐的刺激下似乎清醒了一些。 放在她肩头的手滑落,李经理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任南熹已起了身。 “不用不用,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拥挤人潮穿过去的时候,被音乐吸引,任南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舞台中央。 不知何时,上面早已换了歌手,只有一位年轻的DJ在打碟。 纤长白皙的手指从键盘上一划而过,带出激昂的重金属乐,落在任南熹耳膜里如擂鼓。 刚刚突然切换的音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她探究的视线正好和人撞了个满怀。 刹那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好漂亮。”
女人有着张扬恣肆的红色长发,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耳朵上坠着一副夸张的圆圈耳环,正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微微摇晃着。 面容轮廓鲜明,鼻梁挺直,睫毛很长,有着和发色一样张扬性感的红唇,而瞳孔在灯光下竟然泛着浅浅的蓝色。 “是……混血么……” 她在心里腹诽着。 女人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跳舞,她的身体也随着律动在舞台上摇晃着。 黑色的短款皮衣,里面是同色系的吊带,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的身材。 转身抬手的时候,一丝金属光泽闪过眼底。 任南熹看清了,那是一枚小小的脐钉。 性感和帅气,明媚又冷清。 仿佛硬币的两面,矛盾却又完美糅合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伴随着女人双手重重按在了键盘上,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任南熹如梦初醒。 她正要抬步,酒吧里的灯光又蓦地暗了下来,不过片刻功夫,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她仿佛从一个梦里跌入了另一个梦里。 五颜六色,浮沉明灭的灯光里,女人扔掉了外套,肩上挂着贝斯站在舞台中央。 她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也操纵着台下人的喜怒哀乐。 有人欢呼,有人尖叫,有人鼓掌,有人痛哭,而她整个人沐浴在灯光里,举手投足都在发着光,仿若神明,高不可攀。 最后的架子鼓将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 红色的纸片纷纷扬扬落了下来,也粘在了她的肩头。 任南熹就站在这里看完了整场表演,直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才想起了自己是要去洗手间,匆忙挤出人群,跌跌撞撞往后台跑去。 一曲落幕。 池清也跳下台,将贝斯扔给了工作人员。 “本来订好的DJ突然生病来不了了,今晚多亏了池姐救场,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板年纪看上去比池清也还大,却一口一个“池姐”叫的亲热,又赶忙给她递烟。 “池姐辛苦了,您想喝什么,我亲自给您调。”
“不用了,我本来就是来玩的。”
池清也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往外走去。 老板追了两步。 “哎,池姐,您干什么去啊?”
“上厕所,你也要去?”
老板讪讪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旁边的小弟看的稀奇。 “老板,她是什么人啊?看着比你还小呢,你怎么一口一个池姐的?”
老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费什么话啊,没有她,这酒吧开不开的下去还不一定呢,去去去,把我自己珍藏的那瓶威士忌拿出来,一会招待池姐喝。”
洗手间。 任南熹吐了好一会,才觉得舒服些,从隔间出来,走到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就鞠起一捧水闭着眼睛往脸上扑去。 身后飘过一阵风,任南熹回头望去,旁边隔间的门晃了晃,应该是有人进来了。 她关掉水龙头,正扯了纸巾擦手,突然有一道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南熹,我找你找了好久,你怎么跑这来了啊?”
浓重的酒气喷在脸上,任南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回头看清来人顿时惊慌失措,开始剧烈挣扎,企图逃脱他的魔爪。 “李总,李总,你放手!这里是女洗手间!”
“我不管!”
李经理似乎是喝醉了,力气大的惊人,她拳打脚踢都没能挣脱桎梏,反倒是他越凑越近,一股脑往她脸上乱蹭。
“南熹,我留意你好久了,从你来乐游面试开始,我就觉得你特别像我的初恋女友,你和她一样清纯可爱,一样令我着迷。”“李总!请自重!您是有家室的人……” 任南熹兀自挣扎着,面红耳赤的,又怕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看见这难堪的一幕,嗓音里已然染上了哭腔。 “我和我老婆已经分居几年了,根本没有性/生活,南熹,南熹,只要你跟了我,我每个月都可以给你钱,你不是想当主美吗?别说主美了,部门主管都可以啊,南熹!”
外面的两个人还在撕扯,听动静是愈演愈烈了。 池清也在隔间里,牙齿叼着烟,嗤笑了一声,啪嗒按下打火机,还未送到唇边,隔间门就被人砰地撞了一下,手一歪,火苗险些烧到了头发。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脚就踹开了隔间门:“艹你妈的,要开房就去酒店,能不能别在女厕所拉拉扯扯的!”
李经理急色心切,刚刚正背对着隔间门站着,猝不及防被弹开的门把手撞到了腰子,手一滑松开了任南熹,捂着肾喘着粗气。 “你……你谁啊?”
池清也把手里夹着的烟扔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任南熹看看胖的跟猪头一样让人反胃恶心的李经理,又看了看池清也,张扬的红发,夸张的耳环和脐钉,她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池清也急中生智,想也未想地就抢在她即将转身离去之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她是我朋友!亲爱的,你、你来接我了,我们……我们快走吧!”
池清也挑了一下眉头,饶有兴味看着她。 女孩子眼里盈着一汪泪光,冲她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恳求之色。 本不欲多管闲事的人,兀地住了嘴,就这么一路被她拉扯出了洗手间直到酒吧门口。 她拽着自己的胳膊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神情紧张,一路上都贴的紧紧的,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会追上来吃了她似的。 池清也不觉好笑。 “现在可以松开了吗?”
车辆鸣笛声带她重回人间。 马路上人潮熙攘。 任南熹这才有一丝脚踏实地的安心感,低头见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赶忙松了开来,同时脸上浮现出了感激涕零的笑容。 “今晚……今晚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样……” 她说到这里,又眼眶一红,强忍住了,从包里翻出名片给她。 “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 她话音未落,就被人悉数堵了回去,就连她递过去的名片,对方也没看一眼。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花,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在圣诞节时落下。 池清也站在雪里,点燃了一根烟,星火在指尖明灭,她幽幽吐了口烟圈,眉眼冷冽。 “萍水相逢,你的名字我没兴趣知道。”
任南熹一怔,把余下“我想改天请你吃个饭”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罢了,也许人家真的不想多管闲事呢。 “不管怎么说,今晚还是要谢谢你。”
她再次真诚道谢,微微鞠了一躬。 池清也斜睨了一眼,依旧站着没动,睫毛上都挂着霜雪,话也是冷冷的。 “既然没事就早点回家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任南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雪越下越大,行人都纷纷撑起了伞,或躲进街边的便利店檐下躲避。 红绿灯变幻。 斑马线上人来车往。 只有她依旧站在街边抽烟,纹丝未动,任凭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上肩头,定格成了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