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突然的要求，黎曼愣了一下，虽然还不清楚青富昌下的用意，却也没有拒绝，微微点头回应。黎曼坚信，只有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才能时刻保证自身的安全，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行事的信条！青富昌下转头还叫上常磊的保镖、罗金贵，还有田中牧野也一同来到二楼201房间。刚到房间，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几乎密不透风的房间，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那名警局的老法医反应平淡，想必早已习惯类似的场面，娴熟的动作检查着尸体，翻看死者的四肢，一边面无表情的记录下尸体的情况。和许多法医一样，他正常检查了尸体僵硬情况、尸斑、尸体外伤。脸上平淡的神情多了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向高敬方和青富昌下问道：“两位长官，我需要解下死者头部的袋子，你们是否需要再观察一下？”

高敬方直接摇摇头，青富昌下倒是上前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方才点点头。老法医随后将常磊的头套解开，脖子上有明显的痕迹，颜面轻微发绀。他皱着眉头翻了一下死者的眼皮，瞳孔散大，脸色苍白露出惨状。额头擦破了皮，还有些肿胀，几乎干透的血迹沾在皮肤上。莫桑这回并没有先入为主的给黎曼传达死者的情况，她的重点是观察在场的其他人的反应。青富昌下在法医拿掉常磊套在头上的袋子那一瞬，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高敬方一直都是一幅不耐烦的模样却又不得不保持着笑容，保镖、田中牧野从进来之后神情就没有变过，罗金贵不敢看向尸体方向，别过身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如何了？闽尧阁下死于什么原因？”

青富昌下有些失去耐心地问道。老法医擦了擦手，起身，本就如枯木般的脸颊紧皱眉头，淡淡回道：“不清楚！”

他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黎曼心中暗想，按小莫之前说的现象怎么会查不出死因。她紧蹙的眉间带着一丝不解皱得更深了。忽然，似乎想到某种可能，房间反锁、胸前血迹、头上被套了塑料袋……宴会、张闽尧、日方、六国饭店。黎曼将所有因素捋了一遍，手中的盲杖有节奏的点着地板，在严肃安静的房间响起。莫桑知道黎曼这是思考疑问时下意识的行为，见到其他人投来目光，轻轻叫道：“先生！”

黎曼回过神，知道自己思考太入神了，淡淡说了句：“抱歉！”

这时候也没人过多注意她，青富昌下收回目光，对刚刚法医的话发出不善的质问：“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高敬方也及时回过神，顺着话埋怨两句：“老秦头，你也是老法医了，怎么会看不出死者的死因呢？”

老法医并未在意两人的责问，拿着手上破旧的黄本子淡淡问道：“死者姓名、年龄，高局长知道吗？我需要做好记录，随后再和大家解释！”

高敬方将目光转向青富昌下，他在听到日方提到闽尧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数，但他可不想多事，故作不知：“警局这边暂时还没有查出来，青富中尉您确认一下死者是否为将军挚友闽尧阁下？”

青富昌下黑着脸，也没再避讳，直接说道：“没错，确是他，姓张！”

张闽尧！他说完，房间内除了经理面色大变，其他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像听到一个普通名字。莫桑不禁看向地上的尸体，没想到真如黎曼所料，死者竟然是恶名昭彰的张闽尧！黎曼内心平淡，如此之人死了反倒是国家之幸，只是他死亡背后牵扯着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而且六国饭店势力复杂，每个人都包藏祸心，危机重重。老法医随手记下，他除了尸体，对于其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太多。这样的乱世，知道越少越能活命。没人回答他死者年龄也就算逑，将黄本子往前后翻了一页，缓缓说起。“死者男、年岁中年，由于造成死因过多，已无法判断最终死因，核心因素有左胸枪伤失血，右胸不明锥形凶器伤害失血，窒息，头部撞伤淤青，死亡时间判断为6—8小时。从尸体的不正常抽搐状和尸斑鲜红来看，我怀疑死者生前还有可能中毒。所以才说无法准确判断最终死因！”

法医的话说完，没人给他回应，这种时候大家可不想受到关注，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青富昌下咬着牙关，侧下巴不断的抽动，说道：“去检测一下确认是否中毒！如中毒确定一下什么毒！”

“是，长官！”

老法医应道，随后离开了房间。“高局长怎么看？此案应由你们北平警务局来主导追查杀害闽尧阁下的凶手！”

青富昌下是军人并非查案之人，他需要别人来给他真相，而高敬方只能是目前唯一的人选。高敬方这口锅想甩也甩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青富中尉，我觉得闽尧阁下应该是死于孔武有力之人手下，否则难以解释房间毫无争斗痕迹。在您来之前我已经锁定四人！”

“哪四人？”

青富昌下微微抬头盯着他问道。高敬方清清嗓子，发表高论：“咳咳……与死者有冲突的这两位女士，经过综合判断我认为嫌疑人是有一定身手这个，她完全可以做到！”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黎曼和莫桑。莫桑目光冷冷的盯着高敬方，要不是黎曼握着她的手，恐怕就要动手了。黎曼知道这次除非找出真凶，不然嫌疑难以洗掉。高敬方瞥了眼莫桑，并没有被莫桑吓到，继续说道：“经过我先前的审查发现，保镖与饭店经理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同样有犯案条件和动机，一个监守自盗，一个利用饭店职务便利图谋死者财产！”

青富昌下微微点头，竟觉得这番话有一定道理：“那便都先抓起来严审，直到查出真相！”

“抓起来！”

话落，几名警察便上前将四人控制！高敬方推出这四人也有私心，他们身份不特殊，也没有什么外交保护，到最后案件查不下去时，推他们出来顶罪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罗金贵脸色惨白，挣扎几下，试图说服高敬方相信他：“高局长，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杀人的！”

“留着审查的时候说吧！”

高敬方才不愿听他说话。保镖平淡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却并未慌乱，但也没有解释。田中牧野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到黎曼有些无措，不禁露出一抹疑惑。黎曼皱着眉头，和莫桑被分别拉开，她一向冷静的心也慌了一瞬，急忙喊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