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点体现在你和张涛的身上。张涛是十分敬业的一名法医,可敬业所能阐明的只有工作态度,并不能反映出来工作能力。我在这里并不是要贬低张涛同志,而是在深入的说这个问题。张涛的学历不如你,接受的法医学科知识自然也不如你,这就是为什么他仅仅凭借巨人观就敢确定受害人死亡时间并且出现严重失误的缘故。因为在他所接触的法医勘检学乃至于解剖学当中,已经培养出了他看待问题的思维惯性和视觉角度,这种东西并非先天性格使然,而是取决于后天的系统学习,偏偏他所学的就是传统的那些东西,这就导致他在工作中会有狭隘或者偏颇的见解。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公安大学法医专业的高材生,你们所接触、了解的都是最新、最系统的法医专业知识。这些东西赋予了你们高超的解剖、勘检水平,同时也培养了你们有疑必推、有错必纠的工作风格。就拿这两起案件来说,如果不是你的及时指正,那我们将会犯下极大的错误。不仅不能确定巨人观案受害人的准确死亡时间,就连车祸案犯罪嫌疑人采取的何种手段操控尸体,很有可能现在都搞不清楚,毕竟你所说的‘动物电’是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的。第二点体现在小沫对于犯罪嫌疑人的性格特征推导上面。她同样是从公安大学毕业的,在校期间更是主修了犯罪心理学,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很多老刑侦对犯罪心理学是瞧不上的。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破案就是讲究证据,画像那就必须有目击证人,犯罪心理学在他们眼中是华而不实的,可事实又是什么呢?根据公安部的刑事犯罪数据库显示,仅仅去年发生的刑事案件当中,就有两成案件的破获与犯罪心理学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将间接关系也考虑在内,将多达六七成,而且这种比例还在上升当中。这充分说明了无论是案件的侦破还是对于犯罪嫌疑人的审讯过程当中,犯罪心理学都变得越来越重要,我们理应加大重视程度。第三点则体现在李剑的身上。他的年岁跟你们相仿,不同于你们毕业于公安大学,他是从刑事警察学院走出来的。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接受过高的教育和严格培训的高材生。他在校期间所修的是刑侦痕迹学,虽然这门学科早就是刑警必修的课程了,可新旧之间总是存在巨大差异的。就拿李秋娥杀死乔老虎的案件来说,在当时的侦察过程当中,中南市公安局几乎派遣了所有经验丰富的老一批刑侦骨干,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将案件破获,反而是这个入职刚满五年的新人,在锲而不舍的追查之下,将这起悬了八年之久的案子给破获了,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吗?“……”沉默,深深的沉默,一直到杨副厅长将一杯水喝下,我们三人依旧没有发出声音。我望着杨副厅长那斑白的双鬓,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他虽然不是干刑侦起家的,可如今这番话却是他对待刑侦的最好诠释。而警界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存在,才会始终没有辜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我只是一名法医,即便我是从中国最好的警察学校毕业的,可对于政治仍旧是一窍不通的。可我明白任何的改革,都会遇到莫大的阻力,尤其是在极为讲究排资论辈的公安系统中更是如此,我能想象他们搞这个试点改革需要多大的勇气,也清楚要下何等的决心,更明白如果一旦失败会面临怎么样境地。所以,在这个时候我狠狠的攥了攥拳头,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两起案件给侦破,不光是为了眼前这个年过半百却依旧心系刑侦事业的老人,还为了给自己争口气,最重要的还是将凶手绳之于法还受害人一个公道。当然我也有自己的一点儿私心,我迫切的想要和犯罪嫌疑人见上一面,我想弄清楚他(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更想知道他(她)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会促使他(她)犯下这样极度残忍却又看似无懈可击的罪行。“话说到这里,你们明白自己肩负着怎样的责任了吧?”
杨副厅长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因为我能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出来那股子殷切和期望。“明白!”
我和苏沫异口同声。“行了,你们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更不要感受到什么压力,试点改革目前也只是构想性的尝试,大家尽力了就好。”
马向阳插嘴说道:“试点改革的事情暂时不提了,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到案情中来。刚才许峰提到了被多国警方视为范例案件的布莱顿卡车女尸谋杀案,我想弄清楚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此案的初衷是什么?”
“分解案件。”
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分解案件?”
马向阳皱了皱眉头,望向我的目光之中透出了不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小沫提出并案的时候,你是投了赞成票的,怎么现在又说要将案件分解呢?”
“战略上并案,战术上分解。”
我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详细说说。”
杨副厅长提起了兴趣。我的观点如下:刚才苏沫说过,布莱顿卡车女尸谋杀案跟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案件相隔了一个世纪之久,本质上是不相同的。并且着重做出了强调,当初那起‘完美谋杀’案搁置到现在,是能够破获的。对于这一点我持有保留意见,毕竟我们没有办法将案件套入当今社会做出重塑,也就无从知晓是不是能够破获。我真正想要说的是相隔一个世纪之久的两起案件的相同点,这很有可能会帮助我们提供新的思路,从而打破眼下无计可施的僵局。第一:两起案件当中,受害人的身份都是不明朗的。卡车女士谋杀案中,英国警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确定受害人的身份,当下我们虽然确定了死者身份,可对于死者的人际关系等等的排查,目前还处于一个模糊的程度。就拿龙立新的女儿来说,她究竟是从福利院领养的,还是龙立新跟他人所生的,现在都没有确切的定论。第二:两起案件当中,犯罪嫌疑人同样没有精准锁定。我们通过案情分析会,根据痕迹以及犯罪心理推导出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性格特征。可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么多警力全力搜捕之下,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人员,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等同于我们并没有掌握犯罪嫌疑人的丝毫线索。“我们的推导画像是不是正确的,现在暂且不提,现在我们只想听听你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想通过这些共同点表达什么观点?”
马向阳追问着我。“我想表达的是,这两起案件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或者团伙所为。”
迎着他们三人的目光,我终于将自己心权衡再三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们的脸色就全变得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