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维圣人透过窗户瞧向九曲桥的另一头，冷着脸说：“我早知敏王有布置，那两个太监都是好手。”

玉道子也看了眼：“这都是敬事房出来的，也不知敏王怎么笼络的。”

屠维圣人冷冷地说：“天有异变，宫里的人也要各谋出路，不像那姓汪的太监，还在尽心帮那妖女办事。”

“愚忠而已，”玉道子收回目光，“那沈公子跟咱们的事大有干系，要不要等他出了王府，将他擒住？”

“玉阁中形势不明，不知其中有多少妖孽，还是先等等……敏王迟早还会动手。”

玉道子缓缓点头，又将目光投向窗外。白衣红衣换上太监服色，站在桥头，被沈卫上下打量，心有不满，也不敢吭声。“好嘛，一个四绝一个四离，这凑到一起，王府中哪能不出事。”

汪公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倒是太监见太监，有点想要上去惺惺相惜。“二位才高貌美，也不知是哪一房出来的，竟被王爷找到了。”

“都是李公公跟本王推荐的，沈大人，你看既找到是这二人身上出的问题，你待如何？”

敏王心想沈卫要敢杀了我这两名手下，我也只能忍着。“人嘛……”红衣抬着头，咬着牙，看沈卫眼中的揶揄，差点要暴起伤人。白衣倒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微低着头，看着鞋尖。“也不用怎样，让他俩以后不要进府就行了。”

敏王松了口气：“你二人听见了吗？还不谢过沈大人！”

“谢沈大人！”

“且慢，我这有样东西，”叶弑从药房钻出来，拿出两枚香囊，“二位拿好，这玩意儿能压制你二人身上多余的阴气。不然，你二人靠近王爷，对王爷也有害。”

“谢过叶先生。”

敏王多看叶弑一眼，不知这姓叶的什么来历，被沈卫叫来抄家，还能拿出些东西，也算小有本事。“请吧。”

严三书带着白衣红衣走了。叶弑终于将要找的药材都收罗干净，汪公公带来的侍卫，推着小车，装了快有十来车，都在往玉阁里送。敏王牙疼，只能视而不见。沈卫这才拱手告辞，带上汪公公叶弑回玉阁去了。“王爷，这姓沈欺人太甚，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我们王府上下都当成什么了？”

“他现在要帮老佛爷办事，我们也拦不了他，等他事办完了，有他好受的。”

敏王的脸阴下来，挥手说：“把屠维圣人请过来，鬼莲活佛，你也随本王过去。”

“是。”

叶弑回玉阁时胸脯挺着老高，还吹上了小曲，可一进院子，看到叶皇仙，先吓没了一半魂，尴尬的带着人去后面整理药材。“道浓哥哥，你们去抄家也不带上我？皇仙妹妹可是需要大量的名贵药材来滋补身子的。”

沈卫看她那酥胸半露，妩媚的模样，这还补，还补不成了老奶奶了？“少爷！”

三更一喊，沈卫忙将叶皇仙撇下。“宫中来人了。”

“汪公公不在这里吗？来的是哪位公公？”

从院外传来个声音：“这才一宿没见，沈大人就忘了洒家了？”

“马公公莫怪罪，下官这就来迎。”

这都是老佛爷跟前的红人，他得罪不起，就看马公公手握一道圣旨，站在门口，外面还有几车东西。“洒家这次是来恭喜沈大人的，老佛爷喝了沈大人的药，睡了一夜好觉。这可真是几年没见过了，老佛爷高兴，就让洒家来给沈大人一些奖励。”

“马公公过奖了，这都是马公公的功劳。”

不敢居功自傲，忙将马公公引到院中。“沈大人也不必准备香案接旨了，圣旨上写的是，给沈大人便宜行事的权力，再者，还赐了沈大人黄马褂和一些用物，这都在外面车上。我还带来老佛爷一道口谕……”沈卫看上去他是要等自己跪下，心里很不情愿。“跪也免了，毕竟是仙侯护法，跪下来也不像话。老佛爷说，要是沈大人能把头痛症治好，可安排沈大人进总理衙门。”

沈卫一惊，总理衙门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的，是真正的朝廷中枢。“行了，洒家也不多打扰了，宫中还有事，老佛爷还等着洒家回去。”

“马公公放心，老佛爷的头痛症下官有九成把握能治好！”

马公公一喜：“那就好，那就好，老佛爷要是身体安康，于国家也是好事。”

“是。”

终于将人送走，院里堆满了老佛爷的赏赐，沈卫却高兴不起来，那些送完东西的侍卫就都留下来了。三更心疼说：“少爷，这些俗物，我们要来也没用，要不都拿去卖了？”

“卖？这是老佛爷赐的，哪敢乱卖啊，林司官，劳你将东西都拿去后院吧。”

叶皇仙冷着俏脸说：“我看宫里就没安好心，这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道浓哥哥要是治好了，那当然没话说，要是治不好，脑袋就没了。”

“你少说两句吧，”叶弑溜出来，被叶皇仙一瞪，又跑回去了，嘴里还喃喃说道，“你又不是姓沈的，操那个心干什么？”

“治不好也要找个借口离开京城。”

沈卫朝院外看去，心烦的走进厨房，三更炖的老母鸡汤正好熟了，倒出一碗，又要拿嘴帮他吹一吹。“我来吧。”

沈卫拿过碗，就往口里倒。三更急道：“烫！”

“咦，我怎么没感觉？”

沈卫一说，就去抓住三更的手掌。三更满脸通红，被他握着，心跳莫明的加速，脖子都红透了。时子夜在窗外看着，心酸又恨意不绝，按着腰畔的弯刀，叹气摇头。“不是，三更，我……我没感觉了。”

“没感觉？我……”三更还以为他说的是那种感觉，等她回过神来，就惊道：“你没有触感了？”

“是。”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触觉是人的五感之一，又是五识之一，耳识、眼识、鼻识、舌识、身识。也是佛家中十八界中的前十五界之一。一念及此，沈卫心一沉，一定是被敏王动了手脚。“其余五感还有吗？”

“有，我能闻到三更身上的香味。”

三更看他都这样了，还说笑，就咬了下嘴唇：“有办法吗？”

沈卫一笑：“办法当然有。但要找人。”

“找谁？”

“找敏王。”

敏王摆宴招待屠维圣人和鬼莲活佛，在坐之中，还多了一位独眼老头，满头银发，走路时不停咳嗽，坐上桌了，也依旧咳嗽声不绝于耳。说话时，更有一股阴气，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宫里出来的。“张公公是宫中老人了，本王做的事，有一半是靠张公公张罗。张公公辈份极高，入宫时还是嘉庆爷的时候了，服侍过道光帝，咸丰帝。要不是出了些事，哪轮得到李马二人。”

屠维圣人冷眼以对，他道宗三圣之一，对阴人自来都没好感。鬼莲活佛倒还好，西域也有天阉，有一阵还出了不少，其中还有佛法精湛的高僧。“二位看不起洒家？”

张公公桀桀地笑道，“前些日子闹尸潮，宫中也闯进了几只，孩儿们没见识，还得洒家出手。不好说，只得杀了十几只。”

“我敬张公公一杯，”鬼莲活佛举起酒杯，“我西域僧人，只佩服强者，没那么多计较。”

“圣人呢？”

敏王看过去。“哼。”

屠维圣人也不举杯，起身就带着玉道子等人出了王府。“盯着他！”

敏王朝严三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