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碗了，床都暧好了，沈卫还不去睡，要等叶弑的消息。“你说老叶那小子，干得赢道宗的人吗？”

“叶公子这不绑了个女人回来了吗？”

林操目不斜视，只用余光去瞥玉道子的胸口。绑人的童子不知怎么想的，没让她好好穿衣服，衣领歪的，露了些白肉在外面。“这绑小的，那万一后头有大的呢？”

“这个……小人再去打探消息。”

沈卫不紧不慢的喝着面片汤，琢磨着也该回来了，这都后半夜了，再不回鸡打鸣了。鸡鸣神不挂，没有好修为的，身子里白日容不下仙家，一打鸣就要归位。“回来了。”

林操跑进来说，就瞧叶弑和个老妈子走进来。“你还带人回来？”

“你猜是谁？”

沈卫揉着眼，靠上去瞧，这满脸皱眉，还提着花篮的老妈子，他还真认不出来。“道浓哥，是我啦。”

“什么？”

沈卫吓了一跳，要说易容，脸容易，他也懂些，可这老妈子比叶皇仙矮了一头有余啊。“看她的吧。”

叶弑一笑，捧起沈卫吃了一半的面片汤，呼啦啦的往嘴里送。“程妈”全身开始像是爆竹般的炸响，还冒出白烟，没多时，整个人就高了一大截，身体也宽了一些，不像原来骨瘦如柴。那背也不再佝偻着了，挺直了，再一抹脸，就是叶皇仙那张精致的脸蛋。“吓死我了，你这怎么弄的？”

“不告诉你。”

叶皇仙提着篮子进楼去了。“神仙会中有六大蛊师，程妈是其中之一。她原在我叶家做使女，后被派到西南学了蛊术回来，这套东西皇仙小时候就学去了。要不然今天还很麻烦。”

“哦？”

“道宗派来了三圣之一的屠维，二郎神上身，我没做准备，也请不到更厉害的神仙。我吸引火力，皇仙用蛊术才治住他。”

沈卫心想，你们兄妹都动手，就是千年老妖都吃不消。再说神打只能发挥不到两成的仙家能力，要不然早就把天下都拆了。“沈大人，出大事了！”

天还朦朦亮，这边还说着话，汪公公就跑过来了。他在外面自有住处，晚上他也不爱打更熬夜，昨晚就没在院外守着。但心里念着沈卫的事，一起床就找人去问皇华驿的情况，把他吓了一跳。“皇华驿那些逆徒还是被抓住了吧？”

“抓是抓了，可步兵统领索大人都死了，我听干爹说，老佛爷大发雷霆，要抓紧惩办道宗逆贼，要像重视莲匪和捻子一样。”

都上升到白莲教的地位了，这道宗可就要被盯死了。“还有件事，昨晚有个地方，有一堆大官人在那里喝花酒，结果都死了，二三十位。吏部尚书李大人、户部左侍郎宁大人、内务府的严大人……我听到消息都吓死了。听说也是道宗的人干的。”

叶弑斜他眼，起身去厨房加面片汤。“这要不要做场法事？去潭拓寺找些僧人去吧？要不雍王府的喇嘛？”

“对对对！是该做法事。”

汪公公接连叹气，说这都是命，那些大官人，平常威风得很，可在那些逆徒眼中，却也不过是一条命。“公公还是先去宫里听差，我想马公公肯定有重要的事要交给公公。”

老有人在外面盯着，沈卫浑身不自在。“是，是，我这就回宫去看看。沈大人，治病的事，您也得放在心上。”

“那是自然。”

他人一走，沈卫就问叶弑：“你们神仙会也乱杀生了？”

“在那地方的都没一个好官，随便查一个，都是血迹斑斑。”

叶弑浑不在意，喝完面片汤，把筷子一顿：“老沈，这下宫里热闹了，自然没人管你治不治得好老佛爷的病了。”

沈卫斜他一眼，手指轻敲了几下：“三更，我们睡觉。”

三更平静的跟着他进了房间。“叶公子是为少爷好，要不然他不必冒险。”

“我知道，我这才不舒服，这算是功德？”

沈卫伸开双手，三更帮他宽衣。“在少爷眼中是功德就是功德，不是功德就不是功德，天底下的事，也不尽然能说得清。”

“那倒是。”

沈卫低头一看她又笑了：“有你在身边，就是我上辈子积德积来的。”

三更手一停，咬着嘴唇，心跳好快。“少爷说笑了，能陪在少爷身边才是三更的福气。”

“恶心！”

杨露真的声音传过来，沈卫推开门就骂：“你又跑来听墙角？”

“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街上的消息了，那个玉道子交给我吧。”

杨露真舔着舌头，她那天去万花楼就盯上玉道子了。“你去问叶弑。”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不是没可能的啊。沈卫想起当时叶弑看玉道子的表情也不对劲，要不然把人绑回来干什么？屠维都被他坑了，连玉道子一起坑不更好？“少爷，要继续脱吗？”

“嗯。”

沈卫一入睡，还没多久，就吓了一跳。“沈卫，你这次做错了。”

道浓手提着一根竹鞭，正抽打着一棵柳树，树干上鞭痕累累，看出来他抽了一会儿了，树皮都落了一地。“什么做错了？”

“你不该杀那酆兵。”

“你不是说过白天杀僵尸，晚上打坐修心，梦中入酆都杀妖魔吗？”

道浓忧心忡忡地说：“那是梦中杀妖魔，不是让你白天杀酆兵。天地界限已模糊，酆兵一死，后面的酆将也要出现人界，你怕是难以挡得住。你要出事，我也要有事。”

“苍璧……”“六器能杀酆兵，未必能杀酆将，更不用说酆帅、酆王。”

沈卫急道：“那怎么办？我手中没有别的东西，他们多久就到？”

“快则一日，慢则七日。六器是礼之重器，苍璧礼天，以天压地，理所当然。你用别的，也未必管用。”

沈卫焦急的走来走去，想不到酆魂这么快就进入人间，还以为那两人是例外。酆将要来，也不会单独一人，麾下酆兵肯定会跟随在侧。这一个酆兵就难以对付，要来一堆的话……“你急也无用，不如去多杀几具僵尸。”

沈卫盘坐在地上，尸潮已过，者忧者离杀了个干净，哪那么容易找到僵尸，现在后悔也来不及，总不能让他们留几个关在院子里，没事就杀来玩玩。“我想去酆都走一转，看那边的情况。”

道浓冷笑道：“现在酆都乱成一团，人人都以杀你为荣，你还要自投罗网？”

“逃避也不是办法，一直逃，要逃到什么时候？”

道浓一怔，抬头看天，上次那人也说沈卫命格奇殊，大生大死，大福大祸，万险中总有一线生机，入死门，偏还能有生门相待。“你要去我也不反对。”

道浓不再阻拦，反而鼓励道：“被动等候不如主动出击，要能将他们挡在酆都，也是好事一桩。不过……”“不过什么？”

“酆魂在人界只能发挥一成实力。”

沈卫犹豫了，看来还得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