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响，周围的树丛也毫无动静，我小声对龙士奇说：“你看仔细了，真有人？”

龙士奇没说话，苏清雅掩嘴轻笑：“他在使诈你看不出来？”

我头顶顿时又一万只马飞奔而过，这小子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如果老郭真是个高手岂是龙士奇能发现的了的？“行了。”

我说：“这坟头到底挖不挖？！”

我实在不想挖，龙士奇也说挖开也不会有东西，可还是确认一下最好。苏清雅摇头说：“不用挖了。看来这不会有什么进展，我们还是要进山。”

“师祖到底干嘛去了？”

我问。“师祖会围着砀山转转，估计需要一天时间。”

龙士奇说，最早我们也得明天动身进山。回到兵工厂，冷清的要命。在这里手机信号也被屏蔽了，无聊的要死要活。我注意老郭的动向，按时按点的接手叶大哥的勤务兵从外面买来的蔬菜，同样按时按点的做饭，见了我们很客气的打招呼，总是咧嘴笑，露出一口烟枪熏出来的大黄牙，没有丝毫异常。我猜龙士奇他们是想多了，真有那么好的本事又何必在这看一辈子大门，除非有什么目的，就像乔高当时在高鸿飞工地上看大门一样。想到乔高我就拿这两个老头作对比，也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又到了吃饭的时间，叶大哥就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发现？龙士奇不说话，苏清雅更不愿多说，所以他就看向我。我说：“现在正在调查，已经有方向了，我们明天可能就要进山。”

“真的是砀山鬼首？”

叶大哥一脸惊恐。我咦了一声，这种灵异事件一个普通的军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我就笑着问他什么是砀山鬼首。“你别蒙我。”

叶大哥说：“你们到这来如果不知道砀山鬼首就不要查了。”

龙士奇说：“说说，砀山鬼首是怎么回事？”

叶大哥愣愣的看我们一眼，龙士奇催促让他快说。这人就是这样，言语一旦停顿脑子里就要琢磨很多事，如果给他时间考虑对我们说的话恐怕就会有所偏差，就是撒谎也不一定能觉察出来。叶大哥知道规矩，我们问话他要知无不言，虽然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可上面的命令不可违。他刚要说我提醒一句：“你最好原原本本的说，有什么遗漏案子查不出来对你我都不好。我看你面相可不咋地，如果你想一辈子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撒谎。”

我把他的切身利益牵扯进来目的就是让他把知道的和盘托出，我甚至不惜让他知道我会看相。叶大哥看我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怎么做，随即就说起砀山鬼首的事。看来他没多想，以为我们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控制他升迁转业。“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来了之后才听说的，当时只当个鬼故事听了，没想到真有其事。”

叶大哥表情古怪，兵工厂出了这事完全能颠覆他的三观。我嫌他废话，刚要催促，叶大哥说：“故事我是听老郭说的，有一次他喝醉酒说了一些，大家听着有意思，没啥事的时候嚷嚷着让他讲，是他说给我们听的。要不我把他叫来让他说吧。”

人传话总会有误差，找到源头才能听到正版故事，我也就点点头，龙士奇说：“你先说一遍，一会我们找老郭再了解些细节。”

龙士奇不相信叶大哥，这是担心两人串口供。叶大哥看了眼龙士奇，脸色微红有些不高兴，不过没表示什么，就给我们讲起砀山鬼首的故事，并且一再表示他只是听来的，讲错了可别赖他。这个故事不止三十年，具体年代叶大哥也说不上来。那时候还是封建社会，砀山是一个不小的城镇。这个镇子之所以繁华是因为聚集着类似于闯山客那样进出秦岭专门靠山吃山的人。这些人从山里带出毛皮野味等奇特的山中特产，在砀山这个地方进行交易。很多收山货的客商常年客居此地，攒足了足够的山货就雇佣一个马帮把货物送出山外。深山里的富庶之地自古不缺马匪，这些人刀口舔血专门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也正因为有这些人才有了马帮走镖。很长一段时间，马匪与马帮形成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每运送一批货物出山雇主都要拿出些金银钱财散给马匪当作买路钱。马匪与马帮也算是相互矛盾又相互依存的关系。砀山这地方有两条路通往山外，分别被两伙马匪占据着险峻之处。官服也曾派兵剿过，可马帮与马匪同在一个茅坑拉屎已经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最终只能不了了之。马匪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职业，他们也有七情六欲，尤其是自古以来马匪对压寨夫人情有独钟，如果不抢个女人做压寨夫人还怎么做老大？就算是百姓家里的闺女愿意嫁给马匪也是象征性的抢回去，这已经成了传统。原本两伙马匪各自占山为王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无事，可就为了一个女人改变了这表面上的平静。自古女人戎马自有一番英气。在砀山就有这样一个女人，十四岁开始随着父亲成了马帮的一员。叶大哥把这个女人形容的天仙一样，为他倾心的男人能围着砀山转个圈。这个女人真名叫什么已经无从考证，大家都称呼他小木兰。小木兰的艳名砀山无人不知，两伙马匪也自然知道。当两个马匪头目见到小木兰后立即对其倾心，势要将他收做压寨夫人。可小木兰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就在所有人为能取到小木兰轮番踏破他家门槛的时候传出一个消息，小木兰要与一个穷秀才结婚了。小木兰的父亲走马一生，此时已病入膏肓，小木兰以冲喜为名与穷秀才要结婚，穷秀才入赘到小木兰家。这个消息一出可炸了锅，这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狗屎，还是臭狗屎。两个马匪岂能罢休，先是送了帖子给小木兰。可小木兰看也没看就对送信人说让两个山大王死心。就在小木兰与穷秀才结婚当天，迎亲的乐队吹吹打打走街串巷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两伙人。街面上乱成一锅粥，两个绑匪头目要抢亲。甚至两只马匪队伍为了抢亲互相之间也大打出手。穷秀才死了，不知被那个马匪一刀刺了个对穿。小木兰被王姓马匪抢走了，至于另一伙张姓马匪则铩羽而归。马匪没有良辰吉日这一说，当天就大摆筵席，王姓马匪头目要与小木兰圆房。小木兰誓死不从，可最终还是被王姓马匪糟蹋了。苏清雅说了句畜生，龙士奇呵呵一笑：“自古马匪便是如此，他们干的畜生事还少？这还是轻的。”

我示意叶大哥继续说，停顿一下他又说：“这事听起来可麻烦了，后来小木兰被张姓马匪又抢了去。”

龙士奇让他说详细点，任何情节都有可能与砀山鬼首有关。小木兰长得漂亮，英气逼人，人缘又极好，砀山的马帮听说小木兰被抢组织起人手到王姓马匪老巢抢人。王姓马匪山寨里搞了一宿的庆功宴，大部分人喝的是酩酊大醉。虽然马帮的人少，可还是打赢了，把小木兰抢出去。这事还没完，简直能写一本书了。张姓马匪见手下没抢到人一怒之下带人平了王姓马匪的山寨。原本王姓马匪与张姓马匪旗鼓相当，王姓马匪的人马连战两场死伤不少，晚上又喝的东倒西歪，就这样被张姓马匪给平了。小木兰还不知道穷秀才已经死了又被追赶上来的张姓马匪抢了去。小木兰到了张姓马匪山寨里自然又是一番被糟蹋的遭遇。自此他就成了张姓马匪的压寨夫人。可他每次都极力抵抗，张姓马匪为了让他死心告诉他穷秀才已死的消息。小木兰一听如同五雷轰顶，原本还有极强的求生欲望突然变得视死如归。小木兰自杀了，临死之前对张姓马匪说让他断子绝孙，即便做了鬼也要杀光所有人，只要与张姓马匪有关就必须死。砀山的马帮从此走货都从王姓马匪那条道走，张姓马匪也就没了经济来源。从这起张姓马匪就经常到另一条路上截货。马匪与马帮正式开战。张姓马匪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手下的马仔平静安逸的日子过惯了，自然不愿打打杀杀，没过多久张姓马匪手下就没多少人了。张姓马匪也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拿出压箱底的银子搞来一门仿造的红衣大炮。几炮下来走货的马帮几乎断绝。从此以后砀山就再没商贾愿意前来，砀山也就由一个富庶的商贾之地变成了穷乡僻壤的山沟沟。我一直平静的听着，我曾经也听过类似这些马匪与马帮的桥段，感觉没什么新意，就问叶大哥：“你说了这么多与砀山鬼首有什么关系？”

龙士奇也疑惑的看了眼叶大哥，苏清雅问：“小木兰自杀是怎么死的，死之后埋在哪出现什么灵异的事了？还是穷秀才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