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吕卉发动后，一直处在焦虑状态的郑远扬，反应变得极慢，愣是听池玥重复问两遍，才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一眼。

　　“还……吃了。”

　　“厨房有热水吗？”

池玥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卉姐他们待会儿要用。”

　　“好像有？我去看看。”

　　“算了，你在这儿守着吧。”

她看郑远扬心不在焉的，还是让他守着最为妥当。

　　池玥进入厨房。

　　毫不意外没瞧见烧好的水。

　　她找到水缸，舀两瓢水倒入灶台上的锅，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干柴。

　　守在一旁等水烧开，再悉数舀进两只不锈钢保的温瓶里，拎到客厅的方桌上。

　　“加把劲儿……头出来了！”

接生婆鼓励吕卉使劲儿的声音，在半小时后响起。

　　听见婴儿的头出来了，郑远扬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也不再像刚才一样机械性走来走去，而是贴着房门听里面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

　　一阵洪亮的婴啼声，透过门窗传入众人耳廓，悄然挥散他们笼罩心头的不安。

　　“小郑，拿壶热水进来！”

　　“好！”

郑远扬像毛头小子似得，慌忙拎起水壶，奔向有他媳妇和孩子的地方。

　　估摸着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池玥和闻祈舟才离开椅凳，牵着袁嘉裕进卧室。

　　卧室弥漫着淡淡血腥味。

　　血水和胎盘被接生婆端走了，刚生完孩子的吕卉，也累得在炕上沉沉睡着了。

　　“明师傅，她怎么样？”

她看着吕卉苍白的脸，微凝眉头，询问炕头上的明彰。

　　“没什么大问题。”

　　明彰收起针灸针，看一眼小心翼翼抱着襁褓的郑远扬：“她身子虚，这次又伤了元气，我建议你们以后别要孩子了。”

　　郑远扬连连点头：“我们肯定不要了！”

他清楚生育的风险有多大，不敢让她犯险了：“明师傅，元气怎么补回来？”

　　“多吃补气血、含高蛋白和维生素的食物……”他颇为详细说一通该怎么食补。

　　等他讲完，池玥凑到襁褓边看一眼闭着眼睛熟睡的新生儿。

　　新生儿瞧着丑萌丑萌的，五官也看不出像谁，她低问一句：“宝宝的性别是？”

　　“女孩儿。”

　　“你们给她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

郑远扬扬起笑意：“我和阿卉想了五六个，但还没确定要哪一个。”

　　池玥了然。

　　念及吕卉母女需要休息，他们看完宝宝也没过多打搅，而是等到第二天清晨，准备离开红沟村的时候，才再次上门。

　　一听见他们即将启程，吕卉和郑远扬极为不舍，但他们有他们的规划，饶是再不舍，也没立场挽留他们留在红沟村。

　　吕卉：“祈舟，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玥啊！她年纪还小，凡事你多担待点儿。”

　　“嗯，我会的。”

　　闻祈舟有多宠爱池玥，她再清楚不过，也不担心他辜负人。

　　只道：“等以后条件允许了，我再跟远扬上首都看你们。”

　　池玥柔声说“好”。

　　她拨开脚边的麻袋，一一拿出五桶奶粉、一只装着孩童和成人常备药品的医药箱、十盒计生用品、一桶30L的汽油。

　　“奶粉和药品虽然过了保质期，但它们全是密封过的，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

　　她把物资放在炕头上，顶着夫妻俩惊讶的眼神，指着汽油继续道：“这桶汽油少说能跑两三百公里，如果你们哪天遇到紧急情况，也不愁没办法离开这儿。”

　　“小玥，你……”

　　吕卉感动到眼眶一红。

　　她紧紧握住池玥的手，看着堆放在炕头上的物资，哽咽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我和祈舟的心意。”

池玥拍了拍她的手背，展露出笑颜：“不准拒绝啊。”

　　“谢、谢谢。”

他们确实很需要池玥给的物资，哪怕再不好意思，也不能不收。

　　“应该的。”

　　袁川救过她的命。

　　她现在报不了恩，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他的妻儿一个能存活下去的保障。

　　别的，她也无能无力了。

　　吕卉擦拭眼泪：“远扬，你给他们装点菜。”

别的他们给不了，只能给菜了。

　　她执意要给，池玥为让他们心安收下物资，也没打算推辞。

　　“卉姐，你们保重。”

她和拎着一袋蔬菜的闻祈舟，在他们的目送下徐徐离开。

　　“叔叔姨姨，下次见！”

　　“嗯，下次见。”

她回头看一眼和他们挥手告别的袁嘉裕，不再停留地坐上院外的越野车，沿着出村的方向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