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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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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仍在下。

  积水淹没至两层楼高。

  领导愁得睡不着觉,成日聚一起开会,讨论如何在积水线逐渐上升的情况下,如何保住基地,如何保住上百万居民。

  他们焦急的同时,迟迟等不到气象厅传来好消息的众居民,亦变得惶恐起来。

  就在基地的气氛日渐低迷,人人无法安心生活时,倾盆而下的暴雨终于停歇。

  ──“雨停了!”

  楼内响起阵阵欢呼。

  尽管天际阴沉沉的,还是笼罩着灰色的雾蒙,但暴雨停歇已经足够他们欢喜。

  急的嘴角起燎泡的官方领导,亦在持续三个多月的雨幕,一点点在眼前消失殆尽时,放下悬在心头的那颗沉重巨石。

  等到积水退去,官方即刻派出做好防护措施的三支军队,前往草原清理尸体。

  草原上不仅有动物的尸体。

  还有不少人类的尸身。

  他们或是在逃亡路上脱队的人,或是独自生活在外,无意得到收音机传达的消息,而匆匆赶来罕萨岳草原避难的人。

  奈何来的路上碰到龙卷风伴随的暴雨,无处可躲,才成了这场灾祸的牺牲者。

  外出的军人,看着遍布在草原上灰白腐烂的同胞及动物尸体,心情格外沉重。

  他们沉默将所有尸体集中到一片区域,为避免引起疫病,唯有选择将其焚烧。

  焚烧的傍晚。

  居民和官方干部,透过窗户望向堆放着大量尸体的区域,无声送着他们安息。

  放在尸体下方的树枝被引燃。

  烈火接触到洒下的少许汽油,一刹那间便蔓延开来,熊熊烈焰映亮了半边天,使得尸堆卷入烈火中,在烧灼中用灰败的眼睛看着基地。

  目之所及只有红色的烈焰。

  数不尽的生命,恍若在火焰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控诉着这个烂成泥的世界。

  尖叫声戛然而止时,留在尸堆的浓烟,亦带着无数灵魂,飘动着飞往了天际。

  *

  温煦的阳光倾泻而下。

  难得遇到艳阳天,不少人趁着周六休息,外出到草原上散步。

  池玥和闻祈舟在饭后出门。

  他们决定趁着天气适宜,带房星和金戈出来玩会儿,故而专往草原边缘处走。

  足足行走半个多小时。

  待四周无人,基地建筑亦变成小小背影时,她停在一颗巨大陨石前,以意念放出正闭着眼睛,打盹儿的房星和金戈。

  “咴咴!”

  有所感知的两匹马骤然清醒,眼睛一睁,发出兴奋的叫声。

  枣红色的房星以前脚摩擦草地,顺滑发亮的毛发,随风拂动,宛若一簇烈焰;通体黑色的金戈,仰起脖颈四处张望,一身皮毛堪比水墨画,教人移不开眼。

  它们和往常一样,无论有多么迫不及待想要去玩儿,仍会先靠近池玥和闻祈舟,蹭蹭他们的头,甩尾示意他们上马。

  “玥玥,骑两圈么?”

很久没骑马的闻祈舟抓住缰绳,看一眼嘴角含笑的池玥。

  池玥点头。

  她踩住脚蹬,利落的一跃而上,坐在房星的马背上,拽着缰绳往手上绕一圈。

  “我们比比谁更快。”

不等他翻身上马,她夹紧马腹,先一步骑着房星往前跑。

  被房星甩动的尾巴,扇一巴掌的金戈,看着小伙伴跑远,焦急地在原地踏步。

  还瞅着闻祈舟,打着响鼻。

  被催促的闻祈舟摇头失笑,不疾不徐坐上马背,骑着金戈追逐不远处的房星。

  一红一黑恍若两道闪电,飞驰在草原上,周身的鬃毛及尾巴,一如残影掠过。

  它们仿佛知道这是比赛。

  皆不让着对方,时而拉近距离,时而又提速拉远距离,颇有一较高下的意味。

  马背上的池玥笑得张扬。

  纤瘦曼妙的身姿,始终稳稳坐在马背上,驱使着房星疾行。

  清风拂过那头细软长发,她漂亮潋滟的杏眸,映衬着幽绿草原和温煦的阳光。

  美若高凛雪山上的晨曦。

  目光不离她的闻祈舟,眸底装满她肆意的身影,薄唇悄然扬起一抹浅浅的弧。

  他们迎着清风跑出去很远。

  池玥在房星暂时领先时,单方面宣布比赛结束,一拉缰绳让房星放慢了脚步。

  她笑:“我们赢了。”

  金戈:“……”

  它不甘地刨两下草地。

  “你耍赖,金戈都要气哭了。”

闻祈舟拉住缰绳,垂眸看着不停“咴咴”的金戈。

  池玥故作认真地观察它。

  “金戈?”

捕捉到它投来的视线,她抿着唇瓣,嗓音仍噙着笑:“你的眼泪呢?”

  金戈愣两秒。

  甩过头不搭理她了。

  “还闹脾气了。”

闻祈舟俯下身,掌心覆在金戈的脑袋上摸了摸,也没忍住笑。

  为了哄它,他们再跑一圈。

  她故意让房星放慢速度,等闻祈舟宣布结束,输给金戈后,才慢悠悠骑着两匹较过高下的马,围绕草原边缘逛一圈。

  光影将他们的倒影拉长,留下一晃而过的痕迹,又听马蹄声,随风飘向远方。

  *

  “叩叩──”

  敲门声在周日清晨响起。

  被吵醒的闻祈舟,穿上搭在沙发旁的睡衣,遮住光裸的身躯,才走到房门前。

  他透过猫眼往外看一眼,瞧见是葛沁瑶,立即将门打开:“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了。”

  葛沁瑶的眼底涌动着欢喜。

  恍然发觉他们家窗帘紧合,一片昏暗,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来得太早了。

  她歉疚道:“吵醒你们了吗?”

  “没有,我们也准备起来了。”

他示意葛沁瑶进门,径直走到飘窗台拉开窗帘。

  一缕阳光折射进来。

  掀开被子下床的池玥,揉了揉眼睛坐在双人沙发上,醒醒瞌睡才看向葛沁瑶。

  她捕捉到葛沁瑶眉眼间的欢喜,一时好奇:“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兴奋?”

  兴奋到懒觉都不睡了。

  葛沁瑶笑得更灿烂。

  她接过闻祈舟递来的玻璃杯,朝着池玥狡黠地眨一下眼睛:“你要当干妈啦!”

  “……”

  正准备喝水的池玥,抬手的动作忽而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吟吟的葛沁瑶。

  她问:“你怀孕了?”

  “对呀。”

葛沁瑶不自觉伸手放到小腹上:“昨天我出去散步,忽然觉得不太舒服,回来找医生检查,才发现怀孕了。”

  她浑身散发着甜蜜及温柔。

  池玥却笑不出来。

  一起长大的好友怀孕了,她应当给予祝福,可末世还不知道何时结束,天灾不断的动荡中,连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存活,最为脆弱的孩童,能够平安长大吗?

  她和闻祈舟对视两秒,眼底皆盛着相同的情绪,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当下的环境孕育一条新生命,实在太难了,万一出现意外,她和谭淙怎么办?

  无数的现实问题涌入他们脑海,池玥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葛沁瑶,心口发苦。

  这个见鬼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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